「瑞哥,你這是咋了?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冬梅一踏進鋪子,就瞅見男人正坐在桌前發獃,連兒子尿褲子了都渾然不覺。
鐵蛋一瞧見娘親來了,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裡叫嚷著娘親,「尿褲子……濕了。」
「別怕,娘這就給你換褲子,下次尿尿,記得喊爹爹,曉得不?」
冬梅溫柔地將兒子抱起來,脫他那濕漉漉的褲子。
陳家瑞這時才如夢初醒,慌忙解釋道:「娘子,你莫要生氣,我剛才有些走神,沒留意到鐵蛋尿褲子。」
隻見冬梅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妨,換下來,洗洗便是,夏季衣服幹得快,你這是咋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問你也不言語。」
她心中約莫有了揣測,自打繼子和小叔子離開後,相公就變得有些怏怏不樂,估摸是不習慣毛毛不在的日子吧!
「沒啥,就是感覺,毛毛不在家,好似缺了點啥似的,就連吃飯都沒了滋味,也不曉得,他在小弟家咋樣?有沒有調皮搗蛋。」
毛毛可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毫不誇張地說,兒子對他的感情,比親生母親還要深厚。
畢竟,在他眼中,娘親僅僅是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其它所有事情,皆是自己這個父親在操持。
從喂飯到穿衣,幾乎都被陳家瑞一力承擔了。楊氏更像是徒有其名的母親,和毛毛的感情自然也不會深到哪裡去。
「毛毛向來乖巧懂事,怎會調皮搗蛋呢!家旺和小溪那麼喜愛毛毛,你有啥好擔憂的。」
冬梅的話音未落,一旁光著屁股的鐵蛋,就嚷嚷著要找哥哥。
「哥哥去小叔家了,過些日子就回來啦。」
陳家瑞輕柔地撫摸著小兒子的頭,眼神中的寵溺,彷彿那汩汩流淌的清泉,要溢出來一般。
毛毛離家不過三日,他的內心就空落落的,更別說那個每天與哥哥同吃同睡的小兒子了。
鐵蛋雖然尚未斷奶,但已經能夠進食一些軟爛的食物,如今也隻有晚上才會吃一次母乳,其餘時間,無論是湯泡飯、小米粥,還是小餛飩,他都來者不拒。
原本毛毛是獨自睡一個房間的,奈何鐵蛋已經習慣了哥哥在身旁,稍一離開便又哭又鬧,最後,毛毛乾脆提議,將弟弟抱到自己房間去睡。
起初,陳家瑞和冬梅還有些擔憂,可一連三個夜晚,都沒有聽到小兒子的哭聲,這簡直比自己哄孩子還要省心。
自那以後,鐵蛋就一直跟著大兒子一起睡。
「對了,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難道都賣完了?」
這時,陳家瑞才想起詢問冬梅,每天這個時辰,她通常都還在外面忙碌著呢!
冬梅輕聲應道:「嗯!天氣太熱了,今天就沒做太多的餡料,免得賣不完壞掉。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說完,她便要去抱小兒子去後院穿褲子,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光著屁股,像隻小泥鰍一樣在鋪子裡亂竄吧!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多不好啊!
「沒啥特別想吃的,你看著做吧!」陳家瑞搖了搖頭,自從大兒子離家後,他的食慾就大打折扣,吃什麼都如同嚼蠟,索然無味。
尤其是聽到小兒子一直嚷嚷著要哥哥,他對毛毛的思念更加洶湧。
雖然他對楊氏並無太多感情,但對毛毛卻是疼到了骨子裡,畢竟那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有著不同的意義。
即便如今又和冬梅有了小兒子,可在他心底,毛毛的地位依然無可替代。
冬梅稍稍後退一步,柔聲問道:「那我烙些白麵餅子,再做些菠菜雞蛋湯,可好?」
得知男人是因為思念繼子,才會茶飯不思,她不僅沒有絲毫嫉妒之意,反而覺得這是人之常情,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
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瑞哥雖然疼愛鐵蛋,可那遠遠比不上毛毛在他心中的地位。
陳家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好,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那就有勞娘子了。」
他深感慶幸,兜兜轉轉,最終還能與冬梅喜結連理,她勤勞節儉,心地善良,若沒有她,又怎會有如今幸福美滿的生活。
哪怕白日在外忙碌了一整天,收攤後,還要燒火做飯、照顧孩子,她也從未抱怨過半句。
「不辛苦,隻要你喜歡就好。」冬梅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陳家瑞凝視著眼前貌美如花且溫柔似水的媳婦,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冬梅的俏臉瞬間羞得通紅,嬌嗔道:「大白天的,你這是做什麼?讓人瞧見多不好。」
「我親自己的媳婦,礙著誰了?誰要是想說,就讓他說去唄!」
陳家瑞一臉的不以為意,主要是他敢肯定,剛才那一幕,絕對沒有被人瞧見。
畢竟此時太陽已經落山,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這個時間點,更是鮮有客人登門。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和兒子回後院了。」冬梅有些羞澀地扔下一句話,便抱著鐵蛋「落荒而逃」。
見此情景,陳家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都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會害羞。不過,我喜歡。」
冬梅剛走,鋪子裡就來了一位外地客商,他一眼就相中了那兩張火紅的狐狸皮,說是要買回去送人。
經過一番唇槍舌戰的討價還價,最終以十五兩的價格成交。
那客商顯然也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兒,二話不說,放下三個五兩的銀錠子,就如獲至寶般帶上狐狸皮離開了。
他前腳剛邁出門檻,陳家瑞便朝後門走去。
正在廚房與張嬸一起忙著做晚飯的冬梅,聽到喊聲,抱著兒子走了出來。
隻見鐵蛋抱著個煮雞蛋,吃得津津有味,那滿嘴的蛋黃,實在是惹人注目。
「瑞哥,你叫我?」冬梅來到鋪子後門,滿臉狐疑地問道。
陳家瑞嘴角微微上揚,輕輕點了點頭,「嗯!有東西給你。」
冬梅不禁心生疑惑,她擡起頭,直直地看向陳家瑞,「啥東西啊!還一臉神秘兮兮。」
「當然是好東西了,你看。」說著,陳家瑞便將雙手緩緩攤開,三個銀光閃閃的銀錠,赫然映入眼簾。
冬梅的眼睛瞪得猶如銅鈴,滿是驚訝之色,她拿起一個銀錠,放在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確定是真的之後,心中的好奇愈發強烈,迫不及待地問道:「哪裡來的?竟然有這麼多?」
「當然是賺的了,剛剛來了一個外地客商,在鋪子裡買了兩張狐狸皮,你猜猜我們凈賺了多少。」
陳家瑞壓低聲音,小聲說道,臉上的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鋪子裡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賣過大件了,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冬梅自然是喜笑顏開。
但她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輕聲細語地說道:「我哪裡猜得到,但可以肯定,怎麼也能賺二三兩,不然,你絕不會是這副模樣。快告訴我,到底賺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