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念雖然還是會驚醒，但是次數比之前少了很多。

　　而且，每一次她醒來時，都會有一種安全感。

　　因為張開眼看到的就是霍言墨。

　　周身都是他的氣息，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就這樣，兩人相擁，直到天亮。

　　再睜開眼時，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來，正好打在時念身側的霍言墨臉上。

　　時念這一次是正常醒來，並不是驚醒，所以霍言墨還沒察覺。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

　　自從公寓那天以後，她就怕見到陌生人，害怕身體碰觸。

　　夜裡隻要閉上眼就是無盡的噩夢。

　　她知道這樣不行，但是她毫無辦法。

　　但是昨晚上好了一些。

　　雖然也還是驚醒。

　　但是總歸是在好起來。

　　時念伸出手，手指點點霍言墨的眉毛，又點點他高挺的鼻子。

　　感覺還挺好玩。

　　她的嘴角微勾，正想移開手指時，霍言墨卻握住了她的手，緩緩睜開眼。

　　清晨醒來，他的眼底還帶著些許異樣，看得她有些尷尬，於是轉臉去。

　　可是霍言墨卻笑了。

　　聲音輕輕的，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意味。

　　「念念，早安。」他說。

　　時念擡眼，看了他一眼，說：「早安。」

　　他的手還扶著她的腰，她看向他時發現他依舊在看著她。

　　於是，她的視線快速移開，不敢再看他。

　　他的手上移，給她整理亂了的頭髮。

　　然後，扶著她的臉，湊近她。

　　時念的身體有些僵硬，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

　　時念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吻了她。

　　她下意識想推他，下一刻他已經鬆開了她。

　　淺淺的一個吻。

　　「早安吻。」他說，看著她愣住的樣子，輕輕笑了笑。

　　他又拍拍她的背。

　　時念胡亂點點頭，然後翻身起來，去洗漱了。

　　霍言墨跟在後面，兩人一同站在鏡子前，一起刷牙。

　　鏡子裡的兩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卻格外和諧。

　　霍言墨看著身邊的她，眼底都是溫柔。

　　……

　　另外一邊。

　　陸衍止一夜沒有睡。

　　身體上各種被揍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那天被霍言墨砸脫臼的腿還是在疼，不能下地。

　　那天霍言墨恍若惡魔般的話依舊不斷在他的耳邊迴響，讓他坐立不安。

　　一夜沒睡的他十分暴躁，情緒爆炸。

　　他感覺，昨天晚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他並不知道。

　　他一遍遍想起來霍言墨那張可惡的臉。

　　還有時念哭泣著哀求的雙眼。

　　這一切的情緒讓他幾乎爆炸。

　　不能就在這裡躺著。

　　陸衍止想。

　　護工進來的時候，他正要坐進輪椅中。

　　「陸總，您這是要去哪裡？」護工立即過來扶著他。

　　陸衍止沒有說話，滿是紅血絲的眼讓他看上去很瘋狂。

　　不過一會兒，周知諭已經趕到。

　　「陸總。」周知諭過來推著輪椅。

　　一路下樓，然後來到了車裡。

　　車子啟動，陸衍止看著兩邊道路上不斷後退的街景，眼底情緒洶湧。

　　周知諭時不時地看著後視鏡裡的陸衍止。

　　之前陸衍止把時念擄到公寓裡，想要對時念用強的事情，周知諭是後來才知道的。

　　知道了以後，周知諭也什麼也沒有說。

　　畢竟陸衍止是他的老闆。

　　但是他作為一個正常人看得很明白。

　　陸總越是這樣做，越是想緊握，越是瘋狂，反而會把時念推得更遠。

　　現在的這個情況，完全是陸衍止自己作出來的。

　　不過周知諭也不敢說，隻能閉嘴。

　　車子在道路上疾馳，很快，他們就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A市第一監獄。

　　早一些的時候他接到了陸衍止的電話以後就已經辦了手續。

　　這會兒可以直接去見想見的人。

　　周知諭把陸衍止的輪椅推到了室內，然後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吳競過來了。

　　吳競看到陸衍止坐在輪椅上的樣子還有一些驚訝。

　　陸衍止看著吳競坐下，但是沒有立即拿起話筒。

　　他就這樣看著吳競。

　　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吳競。

　　如果沒有他……

　　這一次是吳競先拿起的話筒，然後又敲了敲玻璃。

　　陸衍止這才微微垂下眼，伸手拿了話筒。

　　「陸衍止，你這是怎麼了？摔斷腿了？」吳競的聲音中都是幸災樂禍。

　　陸衍止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吳競，布滿紅血絲的眼底全是瘋狂。

　　「這次來找我，又是因為什麼？」吳競繼續問道。

　　陸衍止紅著眼，想要把這個男人深深刻在腦海裡。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想要保守的那個秘密。

　　那天韓薇赴約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這個男人而起。

　　「當初，那個東西，你都還給了誰？」許久以後，陸衍止開口問道。

　　吳競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陸衍止在說什麼。

　　接著，他狂笑。

　　「你終於發現了！」吳競哈哈大笑，「是誰，放出來了多少？是不是傳得到處都是了？時念瘋了沒有，哈哈哈！」

　　陸衍止牙關緊咬，狠狠一拳打在檯子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可是吳競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他惡狠狠地看著陸衍止：「哈哈哈，陸衍止，當初你騙了我，我也騙了你！」

　　「你真的以為，我手裡握著那些東西，就真的沒有給過任何人？」吳競狂笑著，「我不知道你是僥倖，還是天真！」

　　吳競笑得一顆顆的牙齒全都露了出來，這讓他看上去像是一隻嗜血的野獸。

　　「那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放過她，我也就猶豫了那麼一會兒。」

　　「如果那天，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我就不會踩著你的頭羞辱你，而是直接毀了她！」

　　吳競還在狂笑，一邊笑還一邊不斷拍打旁邊的檯子，發出響聲。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讓你知道，你當年費盡心思保守的那個秘密，其實早有第三人知道。」

　　「現在這一天終於來了，哈哈哈，現在外面怎麼樣了？」

　　「住口！」陸衍止怒斥道。

　　吳競還在不斷大笑，陸衍止卻幾乎已經忍不住，如果不是因為他，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秘密……一切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恨！

　　蝕骨的恨意在啃食著陸衍止的五臟六腑。

　　他恨不得直接把吳競給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