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抱小老四吧！昨天她出生後，你都還沒有抱她。」

　　宋盼弟把孩子遞到邱寧康的面前，邱寧康皺眉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動手。

　　宋盼弟心中悲哀。

　　邱寧康問，「又是個丫頭片子，你有什麼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

　　宋盼弟的眼淚掉了下來，她能有什麼想法？

　　她肚子就是不爭氣，就是生不了男孩子，她能怎麼辦？

　　她也很絕望！

　　邱寧康嘆息一聲，「今天早上我已經讓人給我媽報信了，我媽待會應該會過來。」

　　宋盼弟有些慌張，上次生三丫的時候，婆婆把她臭罵了一頓，罵她是不下蛋的雞，罵她是邱家的罪人，罵她要讓邱家斷子絕孫……總之，罵得特別難聽。

　　她並不想讓婆婆來。

　　但這件事情她無法阻止。

　　半個小時後，邱寡婦就來了。

　　她左手拎著一個籃子，籃子裡裝著雞蛋；右手拎著一個蛇皮袋，蛇皮袋裡是兩隻小母雞。

　　「我乖孫子出生了？」

　　邱寡婦興高采烈地開口，眼睛四下看去，「我乖孫呢？在哪裡？」

　　邱寧康從屋裡走出來，「媽，你來了。」

　　邱寡婦把東西放下，開心道，「寧康，孫子呢？抱出來讓我媽看看。」

　　邱寧康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麼最終沒開口，隻指了指屋裡，「還在睡覺呢！」

　　「哈哈，乖孫孫果然乖！還在睡覺呢！」

　　邱寡婦要進屋，被李春花攔住了。

　　「你剛剛拿了東西，先去洗個手吧！」

　　要是平時邱寡婦聽到這話肯定要大發雷霆，但這次她意外地聽話，洗了手才進卧室。

　　「哎喲，我的乖孫孫！奶奶來看你了！」

　　邱寡婦上前抱起小老四，抱好後第一事情就是掀開小老四下半身的衣服。

　　這一看，她嗷一聲尖叫起來，「怎麼是女孩子？我孫子呢？」

　　小老四本來睡得好好的，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哇」一聲哭了起來。

　　李春花怒了，搶過邱寡婦懷裡的小老四，「親家母，你嗷那麼大聲幹什麼？把小孩子都嚇到了！」

　　邱寡婦才沒空理會她，抓著邱寧康的手問道，「我孫子呢？哪裡去了？為什麼不見了？」

　　邱寧康沒精打采地說道，「沒有孫子，隻有孫女。」

　　邱寡婦氣得在邱寧康的身上狠狠打了一下，然後扭頭瞪著宋盼弟，目光仇視，彷彿宋盼弟是她的仇人。

　　她指著宋盼弟的鼻子罵起來，「你個不下蛋的雞……」

　　李春花把小老四塞到宋盼弟的懷裡，罵了回去，「你說誰不下蛋的雞？他媽的你罵誰呢？」

　　邱寡婦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聽到李春花的罵聲更來勁了。

　　「李春花，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你女兒，一肚子女兒！誰跟她一樣沒用？連個兒子都生不了，她不是廢物是什麼？」

　　「呸！我看廢物的是邱寧康！大城市的醫生說了，生男生女是男人決定的！男人身上才有歪染色體！就是邱寧康太沒用，才讓盼弟生不齣兒子！這筆賬我還沒有跟你算呢，你反倒是罵起我女兒來了！」

　　邱寡婦目瞪口呆，沒想到李春花竟然倒打一耙，把責任推到兒子身上！

　　「你，你你你……你胡說八道！」

　　李春花雙手叉腰氣勢更強，「誰胡說八道了！是你兒子沒用，還怪起我女兒了？要是換個男人，盼弟說不定已經生了十個八個兒子了！」

　　邱寡婦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春花。

　　換個男人？

　　李春花這是什麼意思？

　　邱寧康想的更多，他第一反應是宋盼弟出軌了，但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宋盼弟天天在屠宰場，除了上班，其他時間兩人都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出軌的機會。

　　第二反應就是難道宋家發達了，嫌棄他這個女婿，想叫宋盼弟跟他離婚？

　　邱寧康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拉開邱寡婦，「媽，你幹嘛呢！一來就發火，盼弟才剛剛生產完，受不得刺激，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然後又跟李春花道歉，「媽，之前我讓人報信的時候，報信的人說錯了，說生的是兒子。我媽就一直以為盼弟生的是兒子，沒想到卻是個小女孩。她一時心急，脾氣就大了點，您也別放在心裡。」

　　李春花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邱寧康給了台階，她就順勢說道，「親家母，我知道你很想要一個孫子。但是孩子這事情靠的是緣分，是老天爺決定的，不是你想要孫子就有孫子，想要孫女就有孫女。」

　　邱寡婦哼了哼，倒是沒再罵人了。

　　「行了，孫女我也看過了，我這就回家。」

　　邱寡婦拎起籃子和蛇皮袋，要把帶來的東西全部帶回去。

　　李春花眼角抽了抽，這個摳門老太婆！

　　她皮笑肉不笑說道，「親家母，東西你都帶回去？哎呀，別人家的兒媳婦生了，婆婆又是雞又是豬肉又是魚，讓產婦吃好。哪像你呀，連隻雞都捨不得給！」

　　邱寡婦冷笑，「別人家的兒媳婦生的可是兒子，就盼弟生的是女兒！」

　　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邱寧康趕緊搶過邱寡婦手裡的東西，「媽，東西既然拿來了，就別帶回去了，留給盼弟補身體。」

　　邱寡婦非常不情願，但見兒子一直給她使眼色，便同意了。

　　邱寧康在場裡借了一摩托車送邱寡婦回家。

　　回到那個破爛的小房間，邱寧康說道，「媽，盼弟生孩子的事情你沒說出去吧？」

　　「沒有沒有！」

　　邱寡婦怕說出去盼弟被拉走結紮，所以瞞得死死的。

　　邱寧康鬆了一口氣，今天來報信的是屠宰場的人，嘴巴特別嚴，他還特地叮囑，除了告訴邱寡婦盼弟生了，其他人都不要說。

　　「以後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不知道。再有人問我和盼弟去哪裡了，也說不知道。」

　　這幾年計生抓得特別嚴，隔三差五就有人跑來村裡抓人去結紮。

　　以前他跟盼弟東躲西藏，家都被拆了好幾次。

　　自從他們去豐塘村上班後，反倒是沒有計生辦的來抓他們了。

　　「知道了！」

　　邱寡婦覺得兒子太啰嗦了，忙轉移話題，「寧康，你現在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