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喜瞥了一眼趙文平，心中卻是冷笑。

　　自從衛軍衛國接連出事之後，趙家人連來都沒來桃花村一次。

　　兩家的關係早就鬧僵了，趙文平臉皮倒是厚，還能說出這種話？

　　「衛紅的死，我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們沒有照顧好衛紅，導緻她年紀輕輕就流產而亡。哎！」

　　趙文平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還要說下去，周德喜根本不想聽這些虛情假義的話，打斷了他的話。

　　「趙同志，有話你直說吧，別磨磨蹭蹭的。」

　　趙文平尷尬了笑了笑，說道，「周同志，你是桃花村的村長，大小是個幹部，也是明事理的人。衛紅死了，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衛紅娘家就是一個爛攤子，衛軍衛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以後衛紅媽養老是個問題。」

　　周德貴已經猜到接下來趙文平要說的話，忍著怒火問道，「然後呢？」

　　「我們趙家會一次性給衛紅媽10萬塊，當作是她的養老錢。你們這邊不要報警，馬上把衛紅拉去火化。怎麼樣？」

　　周德喜譏諷道，「10萬塊錢就想買一條命？」

　　趙文平嘆氣，「周同志，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現在衛紅娘家正是困難的時候，兩個兒子不在身邊，以後衛紅媽吃飯都是問題。我這也是為衛紅媽考慮。我知道你們桃花村的人心善，會幫衛紅媽。但你們能幫一時，還能幫一世？」

　　周德貴沉默了，是啊，以後羅細妹的養老確實是個大問題！

　　他們親房能幫忙，但幫不了多少。

　　趙文平見狀，繼續說道，「你們要是覺得10萬塊太少了，那就15萬。」

　　趙文平一臉肉痛，「15萬是我趙家全部的家底了，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衛紅娘一個老太太，15萬夠她晚年花了。再說了，衛紅娘也要為衛國衛軍考慮。

　　他們出來後，還要生活，還要結婚生子，這筆錢也能讓他們討個妻子，好好過日子。你說是不是？」

　　周德喜想了想，說道，「我要問問衛紅媽，這件事情要看她的意思。」

　　周德喜邁著沉痛的步伐，內心既糾結又無奈。

　　一條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被十幾萬買斷了？

　　可不買斷能怎麼樣？

　　羅細妹身體不好，沒了衛國衛軍兩兄弟，她能不能養活自己都是個問題！

　　哎！

　　羅細妹很快就到了殯儀館，看到周衛紅一臉灰白躺在車上，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周家人又是掐紅中，又是叫人，總算把羅細妹叫醒了。

　　等羅細妹心情平復了，周德喜把她帶到僻靜處，說道，「細妹，現在你要堅強起來！衛紅的事情令人惋惜，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得為以後考慮。」

　　羅細妹紅著眼睛問道，「衛紅的死有問題，是不是？她是怎麼死的？」

　　「被趙家人打死的。」

　　「啊！」

　　羅細妹雙手緊緊握拳頭，弓著身子，渾身顫抖。

　　那叫聲凄厲，彷彿是被幼崽被搶走的母獸。

　　「啊！」

　　「啊！」

　　「啊！」

　　叫完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我當初就不應該叫衛紅回家的！就應該讓她一直陪著我！啊啊啊，王八蛋趙凱！我要殺了他！」

　　羅細妹要衝過去打趙家人，周德喜趕緊攔住她。

　　「細妹，你冷靜點！冷靜點！」

　　「放開我！我要去殺了趙凱！王八蛋，他怎麼能打死我的衛紅？衛紅懷了趙家的骨肉啊！他連個孕婦都打，真是個畜生啊！」

　　「冷靜！細妹，現在說這些一點用也沒用！你先聽我說！」

　　在周德喜的安慰下羅細妹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細妹，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跟趙家人硬扛到底。報警，讓公安把趙凱抓起來，然後判刑。」

　　「第二個選擇，趙家給你15萬私了，不報警，把衛紅火化。」

　　「細妹，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們周家人都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羅細妹蹲下身子，捂著臉哭了起來，「唔唔唔……」

　　哭了將近十來分鐘，她才擦了把眼淚，說道，「我要跟趙文平說話。」

　　「行，你等等。」

　　周德喜猜到羅細妹已經做好了選擇，嘆息一聲，去叫趙文平過來了。

　　趙文平過來後，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親家母，節哀。」

　　羅細妹譏諷地看了他一眼，「我同意你的條件。」

　　趙文平心中一喜，他就說嘛，羅細妹肯定會同意的！

　　羅細妹沒腦子，又愛財，他給這麼多錢羅細妹心裡估計已經笑開了花。

　　「親家母，你……」

　　「我還有一個條件，」羅細妹打斷了他，「你把我家衛國弄出來。」

　　周德喜詫異地看著羅細妹，沒想到羅細妹竟然拿這個當談判的條件，他都沒有想到。

　　羅細妹什麼時候變聰明了？

　　趙文平的笑僵在臉上，周衛國的事情特別麻煩，他聽說是市局的羅劍負責。

　　羅劍可是個硬骨頭，誰的話都不好使。

　　但為了自己兒子，趙文平還是決定要試一試。

　　「行！我會想辦法把周衛國弄出來。不過，你必須今天就把衛紅火化了。」

　　「不行！」說話的是周德喜，他強硬道，「衛國出來了，我們才能把衛紅的屍體火化。」

　　趙文平忍著怒火，「我待會就把15萬給親家母，這樣可以了吧？」

　　「不行！」羅細妹搖頭，「衛國出來衛紅的屍體才能火化。」

　　「親家母，我說話算話，從來不坑人！你相信我，我說要把周衛國弄出來，就一定能弄出來！」

　　羅細妹堅持要周衛國出來才能火化，非常固執，無論趙文平怎麼說都沒用。

　　最後，趙文平隻能妥協。

　　周衛紅的屍體繼續留在殯儀館，好在殯儀館裡有冰棺，不火化也不會腐爛臭掉。

　　……

　　羅細妹和桃花村眾人以為，有趙文平出手，周衛國應該很快就能出來。

　　但是他們等呀等呀，等了快半個月，周衛國還是沒能出來。

　　羅細妹和周德喜去了一次趙家，趙文平一直在打太極，就是不肯給出確定的答案。

　　「親家母，你們別急啊！衛國犯的可不是小事，而是大事！哪有這麼容易出來的？我走關係也要時間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