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她在撒謊(精修)
商泊禹望著她的臉,心臟某處正在塌陷,他答非所問,聲音沙啞,「我怎麼來醫院了?」
「梁特助看你暈倒了,渾身發燙,就送來醫院了,我接到他的電話就過來了。」
孟笙嘆息一聲,「這段時間,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這樣會把自己的身體拖垮的。」
商泊禹攥住她的手,眸子沉沉的,「你在心疼我?」
孟笙對上他的視線,平靜地說,「我在關心你。」
聞言,他滾動了下喉間,眸光忽然變得炙熱了起來,「老婆,我愛你,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愛你。」
「嗯。先吃飯吧。」孟笙側頭,輕輕應了聲,將筷子遞給他。
商泊禹抿唇,似乎不是很滿意她的反應。
但什麼也沒說。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想方設法要把孟笙留在身邊。
甚至他開始害怕睡覺,今天上午開完會出來,他覺得困得不行,就在辦公室裡眯了半個小時,結果做了個夢。
夢到孟笙滿眼絕望痛苦地朝他吼道,「商泊禹,我恨你!我詛咒你這輩子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後面畫面一轉,很多警察圍在一個湖邊,岸邊一具有些發白的屍體,旁邊的法醫正在做初步檢查。
而他定睛一看,那張臉,分明就是孟笙。
他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整顆心臟都好像被撕裂了一樣,痛得他無法呼吸,最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好半晌,他壓著兇腔裡翻滾的情緒,低聲說,「笙笙,我現在……隻有你了。」
孟笙一愣,隨後笑著問,「你到底怎麼了?」
他擡起那雙懇切的眸子,卑微乞求道,「這輩子,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孟笙動了動唇,許是這個承諾太重了,她沒辦法輕易說出來。
即便是說假話,她也說不出來。
嘴邊的話擰成了一團,半分鐘後才凝成一句話,「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和我說,別藏在心裡。」
商泊禹眼底略過一絲失望。
她連哄騙他的話都不願意說了嗎?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溫柔,她體貼,她明媚,她對他的愛意內斂,卻豐滿。
他喉嚨裡生出幾分苦澀,不死心地繼續問,「笙笙,你不會離開我,會永遠待在我身邊,對嗎?」
孟笙被他問得有點煩了。
她知道,他現在的激進反應,無非是被舉報人的真相刺激了。
他在用這樣的方式逼她做出承諾。
做出他自己想聽到的承諾。
她抿了下唇,杏眸沉靜地反問他,「你這樣問,是覺得我以後會離開你?你是知道了什麼?還是聽誰說了什麼?」
商泊禹被她問得一愣。
是啊。
他就是害怕以後有一天,她會和自己離婚,而投入裴綏的懷抱。
想到這個,他攥緊拳頭,手背上凸起青筋。
他對上孟笙那雙情緒很淡,又莫名覺得有些疏離的眸子。
宛若久陷囹圄的犯人,被審判長和公訴人用犀利口吻質問一般,始終無法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他試探地聲音沙啞暗沉,「你……會背叛我嗎?」
話音一落,孟笙忽然笑了,「商泊禹,你現在到底在懷疑什麼?你不妨直接說出來,別這麼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
商泊禹這種試探,就如同陰溝裡的老鼠,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讓她及其不舒服。
她承認,她也不是什麼好人,是利用了他,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也問心無愧。
人有的時候就是要自私一點,像以前那樣處處散發善心,得到的是什麼後果。
背叛和捅刀。
她要是再走回頭路,那就是真的蠢了。
商泊禹臉色一白,急急抓住她的手,慌忙解釋道,「老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包括命,隻要…你好好留在我身邊就好!」
最後那句話,他幾近哀求的聲音裡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
沒錯。
就是瘋狂。
孟笙莫名覺得毛骨悚然,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把飯菜的蓋子打開,「吃飯吧。一直熱不好吃。」
商泊禹壓下心底那份滾燙又炙熱的思緒,輕聲應道,「好。」
整個下午,孟笙都在病房陪著商泊禹,他的燒是晚上八點多才慢慢退下來的。
醫生的建議是住一晚院,晚上確定不會再反覆,明天上午打完針就可以出院了。
商泊禹心疼她守夜,但又不想放她回去,睡覺時,特意往旁邊挪了下,「老婆,你過來睡吧。」
孟笙第一反應是排斥。
並不想和他擠在同一張床上。
她隻能溫和搪塞道,「這床太小了,兩個人躺在上面,翻身都難,你昨晚就沒睡好,趕緊休息吧。」
「那你睡上面,我去睡沙發。」
孟笙失笑,「你現在是病人,睡沙發我成什麼人了?好了,你就安心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她後面那句話很輕,但落在他的耳朵裡,卻顯得極重。
他那顆如在海上漂泊不定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昨晚一晚沒睡,今天雖然昏睡了那麼久,但他現在整個人都很累。
兇腔裡的浮躁消失後,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獨自守在醫院裡是枯燥的,尤其是之前在醫院連著住了一個星期。
叮!
驀地,靜謐的病房裡,響起清脆的微信提示音。
是裴綏發來的。
【明天方便見一面嗎?我有東西給你。】
孟笙眸子裡掠過一抹詫異,打字問:【什麼東西?】
【鋼筆。】
鋼筆?
孟笙大腦停滯了幾秒,才猛地想起那支讓他們相識的千玉鋼筆。
不過……
那支鋼筆是薛昕玥一案的重要證物,不可能退還回來才對啊。
她問了一句:【是千玉鋼筆?】
裴綏:【嗯。】
孟笙更意外了,還沒做出反應,裴綏又發來消息:【明天有空?】
她下意識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男人,思忖了幾秒,回復:【明天不一定有時間,我現在在醫院。】
手機那端的裴綏看到「醫院」兩個字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孟笙:【商泊禹發高燒住院了。他好像知道悅綺紡是我舉報的了,以及你是我的代理律師。】
裴綏眉頭皺深了幾分,面上的情緒不明。
思量了將近十分鐘左右,他才問道:【在中心醫院?】
孟笙:【對。】
裴綏:【明天上午八點左右,我會過去一趟。】
孟笙一怔,手剛觸碰到鍵盤,他的文字又發過來了:【找沈清宴有點事。】
她想問的話隻能撤銷,回了個「好」過去。
這一晚,她在沙發上躺了四五個小時,睡得並不安穩,天不亮就醒了。
臨近八點左右,孟笙再次收到裴綏發來的微信:【五分鐘到住院部門口,你下來。】
「我下去一趟,馬上回來。」她將手機息屏,和商泊禹說。
商泊禹心裡一緊,忙追問,「去哪?」
她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隨便扯了一個,「去見任阿姨。」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商泊禹眼底升起一片灰暗和陰鷙。
她剛剛說話時,眼睛明顯躲閃了下。
她在撒謊。
商泊禹心悠悠下墜,抿唇思量了十多秒,掀開被子,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