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綏看她怔在原地，忙邁步走過來，「怎麼樣？見到餘瓊華了嗎？」

　　孟笙望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猛地回過神，「嗯。見到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過來補充材料，順便看看進展。」裴綏面不改色地說，「陳隊已經在寫結案報告了，等上面批了，就能移交到檢查院那邊。」

　　孟笙點點頭，又問，「那這案一審開庭一般要多長時間？」

　　「一般案件會在一個月以內，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檢察院那邊應該也不想積壓，可能會選擇年前開庭。」

　　「那如果宣判後，餘瓊華不服結果，她可以上訴嗎？」

　　裴綏睨著她的臉，「可以。但目前的證據，對這案件的性質和情節定性，檢察院那邊給出的量刑標準都是符合法律規定。

　　餘瓊華如果真的上訴有可能會被當場駁回，就算有機會上訴，二審的審判結果也隻會是維持原判。」

　　聽了他的話，孟笙稍稍鬆口氣。

　　現在，就等這起賣淫案，徹底結束了。

　　「現在去哪？」裴綏問。

　　孟笙囁喏著唇，還沒來得及說話，她手機就響了，是喬娜打來的。

　　她和裴綏歉意地頷首示意了下，就側身接起了電話。

　　「館長，Lvy來美術館了，拿來了她的畫作圖冊，和我們討論策展上的選品，等選完，就能簽藝術品銷售代理合同了。」

　　電話那頭喬娜的聲音傳過來，「這選品不是小事，我和館長還有其他部門的管理層都不好輕易決定。

　　如果要簽那個藝術品銷售代理合同的話，不止要美術館的公章，還得有您的簽名和私章。」

　　展覽最重要的除了策展方案和布展方案外，就是在選品上。

　　這關乎展子的品質，和畫作的銷售金額。

　　她今天出門和商泊禹說的借口就是去美術館。

　　還有三天就是共展的開幕儀式了，本來也打算去一趟的。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來。」

　　孟笙應下後，就掛了點頭，一側頭，就猝不及防撞進裴綏那雙深邃暗沉的眸子。

　　裡面的情緒依舊讓人捉摸不透。

　　但似乎有一抹讓她意外的專註。

　　他剛剛是……一直在看她？

　　她心間縈繞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尷尬地摸了下鼻子，「那個……能麻煩你送我去美術館嗎？」

　　裴綏聞言，輕輕點頭，「走吧。」

　　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仍舊是那輛她所熟悉的黑色賓利。

　　一路上，他也沒問她在裡面和餘瓊華說了些什麼，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十多分鐘後，車子抵達美術館，孟笙解開安全帶，非常鄭重道，「裴律師，這些天，多謝你了，等事情結束後，我請你吃……」

　　和這段時間的事情相比，這吃飯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她都有點說不出口了。

　　裴綏捕捉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難堪，輕輕點了下頭，「好。」

　　孟笙一愣，心裡的重量因他這句話忽然就卸下了。

　　她擡眼看他，唇角溢出抹笑，「好。」

　　下了車，孟笙進了美術館，一樓的員工看到她，都很意外，紛紛和她打招呼。

　　孟笙頷首回應，溫聲笑道，「最近辛苦大家了，中午我會讓行政部給你們訂餐，你們自己選一家餐廳，想吃什麼都統計好，半個小時後交給行政部就好了。」

　　「好。」

　　「謝謝館長。」

　　這話一出，所有職員臉上都有了欣喜的笑意。

　　孟笙沒在下面多做停留，徑直坐電梯上了三樓，在策展組職員的提醒下，她去了會客室。

　　門推開，裡面除了周部長和喬娜外，還有策展組、布展組、以及研究組的幾個組長。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單人沙發上的倩影。

　　女人一頭秀麗清雅的黑色短髮，身穿一條淡粉色新中式環扣連衣裙，沙發背上，還搭著一件淺杏雙面羊絨短款大衣。

　　一張精緻漂亮的瓜子臉，眉眼柔和含笑，讓人心生親切感。

　　和她相比，寧微微的清純美，反倒顯得有些庸俗了。

　　而她通身的氣質溫雅嫻靜，宛若一幅精美的江南煙雨畫。

　　這種氣質是與生俱來的，是用家族的見識，財富、地位和書香氣息而堆砌出來的。

　　這樣的人，簡訊卻說她不可深交。

　　到底是為什麼呢？

　　孟笙在打量她的同時，Lvy也在打量她，隨後起身友好地朝她伸出手。

　　柔和笑道，「孟館長，久仰大名。」

　　孟笙眼底不動聲色地漾開一抹笑。

　　走過去，握住她的半指，「Lvy言重了，該是我對你久仰大名，早就在網上看過不少關於你的報道，今日能一見真容，是我的榮幸。」

　　兩人簡單寒暄打過招呼後，孟笙就落座了。

　　周部長便順勢說起剛她們商討出來的幾部作品。

　　Lvy的畫作風格，主要是以自然風景的光影為主，算是寫實派和虛影派的結合。

　　這本圖冊裡，共有七十多張照片，色彩都不重，卻又極具自然美感。

　　這場商討裡，孟笙對Lvy沒有特別熱情，但也不算冷漠，平和有禮，不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