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當場目睹
孟笙睨著他手裡那幅畫,晃了下神。
這幅畫,是她十六歲時,和母親許黎談論莫奈的著名畫作《散步》時,所構思畫出來的。
隻不過,母親去世後,商泊禹她怕睹物思人再受刺激,就把這幅畫收起來了。
前天搬家的時候,她倒是忘了去倉庫看了。
她抿唇,將畫接了過來,認真端詳了一番。
這畫應該是被擦拭過,她側頭朝他看過去,撞進那雙深邃飽含愛意的桃花眼中。
她蹙了下眉,淡聲說,「畫多謝。你回去吧,別再來了。」
語罷,便準備關門。
「笙笙……」
商泊禹慌忙擋住門,一副可憐受傷的模樣,懇求著問,「這兩樣甜點,我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你嘗嘗好不好?」
孟笙聞言,神色還是冷的。
瞥了眼他手裡的甜點,抿著唇,故作一番猶豫。
但沒說話,而是拎著那幅畫徑直去了客廳,把他晾在門外,卻沒關門。
商泊禹見狀,心裡一喜,眼尾都高興得揚起來了。
還能讓他進去就不算太差,他眸子裡閃過一縷芒。
在進門那刻,他下意識看房子裡有沒有男人存在的痕迹。
左岸雲亭他之前也來過兩回,對這裡的格局也有所印象,到客廳沙發旁,他注意到窗前矮台上的杜鵑。
他頓了下,慢慢移開了視線,在沙發上梭巡了一圈。
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在孟笙回看過來時,他又若無其事地恢復了平日那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吃早餐了嗎?」
孟笙沒答,反而下逐客令,「把東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商泊禹的心好像被她的話狠狠紮了一下。
卻也沒氣餒,「這蝴蝶酥吃了嘴巴幹,我去給你倒杯水,或者飲料。中午你想吃什麼?我去買菜給你做好不好?」
他跟個沒事人一樣,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
孟笙的眸光一緊。
她不知道他的葯是下在買來的甜品上,還是要下在他即將要給她端來的飲料裡。
不論是哪一樣,她都不會喝,不會吃。
但目睹這個時機要抓好,她也是在賭。
她沒理會他的這些話,像是要去放畫一般,隨手擰開書房的門,卻猝不及防看到倚靠在牆邊的裴綏。
臂彎裡掛著大衣,手裡拎著黑色公文包,和一個咖啡杯。
她愣了下,很快又回過神,給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以示讓他再等等。
裴綏像是看懂了她是什麼意思,什麼也沒說,隻輕輕點了下頭。
孟笙把畫立在牆上,將門帶上,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往客廳走。
客廳和餐廳是連著的,裝修時,廚房就是半開放式的,沒有門,站在餐廳,可以將偌大的廚房一覽無餘。
也是時機掌控得剛剛好。
她剛站在餐廳的位置上,隔著幾米的距離就看見商泊禹站在料理台邊沿上,手裡正拿著一包什麼東西往一杯果汁裡倒。
男人的下顎線緊繃,倒粉末的動作不算流暢,手有些抖。
連帶著那張側臉也顯得很慌張。
她眸光一定,心臟攸地被攥緊。
知道他下藥和親眼看到他下藥,還是有區別的。
後者的衝擊力如洪水猛獸,瞬間將她吞沒。
無助,呼吸困難,再到窒息,都讓她忍不住戰慄,原本紅潤的臉頰血色頓時褪盡。
那份驚恐和意外或許是一半真,一半假。
她顫抖著嗓音開口,「你……你在做什麼?」
她的聲音不大,在這偌大的屋子裡飄蕩著,精準無誤地落在了商泊禹的耳畔中。
他渾身一震,手也跟著狠狠一抖,那個裝著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猛地落入果汁中。
他錯愕不已地側頭看著孟笙,頓時心跳如鼓。
明明來廚房時,他看到孟笙回去放畫了。
他已經加快速度了,隻是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麼快。
慌亂之下,他手再次一抖,將那杯果汁打翻。
黃色的液體迅速從料理台上流落在了地上,濺在了他的西裝褲退上。
又立馬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解釋,「笙笙,不是你看到的……」
但孟笙卻沒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徑直走過去,一把推開他,站在他剛剛站在那的位置。
將檯子上被果汁浸透的塑料透明袋子拎出來。
袋子裡面還殘留一些白色粉末。
她起伏著兇膛,眼眶在頃刻間就紅了,不可置信和驚懼不已地看著他。
「這……這是什麼?你……在給我下……下藥?」
「下藥」這兩個字似乎有些沉重和難以啟齒,她說得極輕。
緊接著喉嚨一哽,好像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商泊禹瞳孔劇烈收縮,呼吸急促,聽著她的質問,心都要碎了。
他搖頭否認,腳步雜亂無章地走到孟笙面前,緊張心虛地抓住孟笙的手臂。
試圖用情真意切的話來蠱惑,欺瞞她,「不是……不是!笙笙,我沒有!你信我,那隻是……隻是補氣血的一種葯。
我那麼愛你,怎麼可能,又怎麼捨得給你下藥,笙笙……」
孟笙嫌惡地揮開他的手。
情緒激動地打斷他的話,「補氣血的葯?什麼補氣血的葯是粉末狀?什麼葯還要背著我偷偷摸摸給我下?!」
而氤氳在眼眶裡的淚水,似是在控訴自己的六年多青春餵了狗的荒謬和糊塗。
她悲涼地笑了一聲,痛心又絕望地哽咽道,「我……我不過是想離婚而已,你就……這樣恨我嗎?竟然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
出軌的人是你,對不起我的人是你,讓寧微微懷孕的人也是你!寧微微一回來,迫不及待去見她的人也是你!商泊禹,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她字字句句,就連每個符號都好似沁了幾分血腥味,滲透進他的骨血中。
讓渾身的細胞都產生了嚴重的排異反應。
說到後面,她還氣惱又憤恨地將那個透明袋子砸在他的臉上。
商泊禹也不在乎臉上殘留的果汁黏膩感。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幾近哀求地說,「不是這樣的。笙笙,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對,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你。
我也知道你心裡怨我,恨我,但這都沒關係,也都是我應得的,現如今,我隻想努力讓你消氣,和你賠罪,認錯。
我怎麼可能再給你下藥惹你不快呢?你信我,那真的是補藥……」
大概是心虛的緣故,再次說到「補藥」二字時,他聲音都輕了許多。
在觸及她的目光之時,也順勢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