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沒什麼表情：「有事？」

　　楚夫人嘴唇動了好幾次，才憋出來三個字，「謝謝你。」

　　這句話說出來，她忽然就輕鬆釋然了很多。

　　「謝謝。」

　　這次，是真心實意的。

　　程晚重新低下頭去，「不必謝我，我不喜歡她。」

　　她說得直白。

　　楚夫人「嗯」了一聲，提醒她，「別看楚月笑眯眯的，其實她心裡陰狠著，你沒事別和她見面。」

　　程晚點頭，「知道了。」

　　楚夫人能說這麼多已經是極限，她轉身離開，遇到了不知道何時站在後面的楚芳菲。

　　她冷淡地離開。

　　楚芳菲有點尷尬，不過還是端著一小盤水果朝著程晚走去。

　　她將水果放在程晚面前，「嫂子。」

　　程晚不喜歡這個稱呼，因此眉頭蹙了下，糾正她，「我和你哥還沒復婚。」

　　「哦。」

　　楚芳菲點頭，自顧自坐在另一邊，低頭玩手機。

　　書房裡。

　　楚月眉頭皺得極緊，「阿厲，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爸爸，你怎能讓他凈身出戶，離了婚該走的也是周琳。」

　　楚厲靠在窗邊，嗓音冷淡，「從小到大，他是怎麼對我的，姑姑您沒見過，也該聽說了一二，如今讓他凈身出戶，還給他生活費，已經是我對他極大的寬容。」

　　「那是你爸爸，你還記仇？」楚月理解不了，「他隻是愛玩而已。」

　　「還有秦雲舒，既然是大哥的孩子，早點接過來認祖歸宗吧。」楚月計劃著，「她和程焓的婚事得好好的維繫，別耽誤了兩家的合作。」

　　楚厲沒答應，「她如今還姓秦。」

　　「改姓還不簡單。」楚月說著，態度軟和下來，「阿厲，我知道你心疼你媽，覺得要是把秦雲舒接過來，你媽不高興，但誰家裡不想和和美美的。」

　　「這許多年，你也沒有個兄弟姐妹的，以後家裡有事誰幫你分擔，秦雲舒認祖歸宗，是好事。」

　　楚厲還是不肯鬆口。

　　他可以給這個妹妹幫助，但沒想過讓她姓楚。

　　楚月有點惱了，「周琳這麼多年都抓不住你父親的心，又不許你父親再有孩子，是何等的自私，難道你也要學她一樣，讓這個家凋零嗎？」

　　她說的實在是嚴重。

　　楚老爺子咳嗽一聲，「小月，這事阿厲心裡有數，你別摻和。」

　　楚月隻能不情不願閉嘴，又提起另一件事來。

　　「我聽說你把香水的生產線停了？」楚月溫和的面容已經變得嚴肅，質問著楚厲。

　　「姑姑，香水這塊我會重新規劃。」楚厲解釋。

　　楚月語氣很不好，「程晚好歹也是方老的徒弟，怎麼這點用處都沒有。」

　　「和晚晚無關，是我的決定。」

　　「香水這塊讓芳菲來管。」楚月決定著，「生產線暫時不動。」

　　「姑姑。」

　　「阿厲，香水這個闆塊當初是我要你做的，既然你覺得累贅，那就讓芳菲練練手吧，盈虧都由我來負責。」

　　做香水闆塊確實是楚月的提議，隻是這個闆塊做得一直不溫不火，慢慢就被放棄了。

　　後來程晚和楚厲結婚，才落到了程晚手裡。

　　楚月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楚厲答應下來。

　　「香水生產線我留四條給芳菲，還有一條，我給了晚晚，芳菲不能動。」

　　「阿厲，我真的是，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楚月對侄子很失望，「程晚是方老的弟子，手裡還有溫素雪的劄記，你就該哄著她管著研發的工作。」

　　楚月嫌棄程晚，但又捨不得她的資源。

　　楚厲看出來了。

　　他不願意楚月為難程晚。

　　「她懷孕了，要養身體。」

　　楚月嘆氣，岔開了話題。

　　「還有一件事，你姑父身體不好，我將他接了過來，你讓醫院安排一下。」

　　「姑父的病……」

　　楚月眼眶有些紅，「又嚴重了，醫生說還能撐半年。」

　　楚厲知道戳了姑姑的傷心事，也就沒再提了。

　　他離開了書房。

　　聽到關門聲，楚月抱怨著，「這個家裡，如今是周琳和程晚做主嗎？怎麼事事都要以她們為主？」

　　她很不滿。

　　要知道，楚家的女主人隻能是她，外人沒有資格。

　　楚老爺子了解女兒的性格，他勸道：「如今是阿厲當家做主，你消停點吧。」

　　他想了想，又叮囑道：「秦雲舒那件事你就死心吧，我不答應。」

　　他不喜歡秦雲舒。

　　親孫女也不喜歡。

　　楚月噎了下，「那和程家的聯姻……」

　　秦雲舒姓楚的話，這樁聯姻才穩固。

　　楚老爺子沒說話，渾濁的眸子看透一切。

　　他敲了敲桌子，「楚月，我說了，楚家如今是阿厲當家做主。」

　　楚月臉色微微一變，態度謙遜不少。

　　「爸，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擔心阿厲年輕，感情用事。」

　　楚老爺子蒼老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

　　這一刻，楚月從父親身上看到了曾經的威嚴。

　　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爸。」

　　「你好好照顧周城。」

　　周城，就是楚月的丈夫。

　　楚月知道父親的意思，是讓她不要插手楚家這邊的事。

　　她調整著情緒，溫柔的笑容重新爬上臉頰。

　　「爸，你放心，我不會幹涉阿厲的決策，就是家裡如今烏煙瘴氣的，還是需要管管。」

　　楚老爺子覺得這都是小事，揮了揮手，「隨便你。」

　　楚月滿意了，她離開了書房。

　　楚老爺子撐著拐杖試了幾次，才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緩步走到落地窗面前，看著昏暗的天色。

　　他這個女兒，看著溫和，其實心比天高啊。

　　楚厲在拐角處遇到了楚夫人。

　　她輕聲問著，「楚月有沒有為難你？」

　　楚月的本事，她嫁給楚柏林的時候領教過，很厲害的，

　　好在沒過幾年，楚月遠嫁去了外省，逢年過節才回來，她的生活才好過些。

　　楚厲考慮了下，「您要不要搬去我那裡住？」

　　姑父住院，姑姑肯定要在老宅住的。

　　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楚厲擔心母親心裡不舒服。

　　楚夫人卻搖了搖頭，「沒必要，那時候我是怕她攛掇我和楚柏林離婚才忍著的，現在我都要離婚了，我還怕她幹嘛。」

　　她就要在老宅待著，免得楚月把秦雲舒弄進來噁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