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他的太太也能翻雲覆雨
風雨咆哮的愈演愈烈。
她在他懷中,雙手捧著他英俊,而此刻卻模糊的臉。
「沈硯安,重新說一遍。」
「我沒聽清。」
她大聲地對他喊,嬌柔的聲音破音。
他捋開她額頭黏膩的濕發,雨水淅瀝,給她瓷白的小臉洗禮。
他深沉的眸,濃情輕溢,望進她琉璃般漂亮的雙眸。
她在期待,她是期待的。
他的寶貝,看到他了。
他心臟收緊,緊張感深斂,而聲音動聽,似潺潺溪流擊玉之聲,「宋白初。」
「嗯。」
「我愛你。」
她失笑,眉眼彎彎,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角,很輕地回應他,嬌柔的聲音觸摸他的心,「我這回聽清了。」
「老公,我不會再見顧雲深。」
他心尖緩緩顫動,唇貼著她的唇吻下去。
他們擁吻在狂風暴雨裡。
…
車門,啪嗒的一聲被關上。
陸靜晚才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聽到沈硯安出車禍的消息,她震驚錯愕,想到她的實驗室,她的事業,她的婚事,擁有的一切可能會毀於一旦。
看到沈硯安沒事,她鬆了一口氣,回頭對上邢晉兇神惡煞的一張臉。
「你看到了。」
「他們才是一對。」
邢晉冷聲,「他的手段,你也領教過了。」
「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不想失去一切,安分守己,做好本分,陸醫生。」
陸靜晚沒有言語,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看著吻得難捨難分的兩個人,看著沈硯安彎腰抱起宋白初揚長而去。
宋白初不能生,總得有人為沈硯安生。
這樣的天賜良機,她怎麼能錯過。
林晚秋不在乎,沈國良呢?
她不相信沈家那樣的權勢家族,會不需要傳承。
陸靜晚可以感受到,宋白初是愛沈硯安的。
宋白初不會眼睜睜看著沈硯安絕後。
而且,誰不想活著。
她能給宋白初希望。
…
政府大樓。
休息室,卧室,浴室裡,浸滿熱水的浴缸,隨著晃動水流不斷溢出。
宋白初靠在沈硯安懷裡,細軟的手捧著他的臉,粉嫩的唇瓣緊貼他的薄唇,掠過下頜,落在他的喉結上。
沈硯安失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虎口掐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定格在眼前,「老婆,你這麼熱情,我很高興。」
「先把澡洗了,頭洗了。」
宋白初垂下烏黑的眼睫,抿了唇。
沈硯安低頭,吻了吻宋白初粉嫩飽滿的唇,觸及她睜開的瀲灧的雙眸,笑了笑,「聽話點。」
「我傷著,不能在水裡玩。」
她睜大了雙眼,推開他的手,撲騰了起來。
沈硯安又將人拉到了懷裡,伸手給她脫衣服,手觸及她柔軟的肌膚,吻輕輕烙在她額頭,安撫她的擔憂,「泡一會沒關係。」
她順從地依偎在他懷中,緊貼著他溫熱的肌膚,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哀傷。
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
沈硯安將宋白初抱出浴室。
她穿著寬鬆的浴袍,坐在梳妝台前,紅著小臉,執意要自己吹頭髮。
沈硯安伸手捏了捏她後頸軟肉,溫得,沒有發燒,才鬆開了吹風機。
他彎下腰來,吻她的唇,她突然伸出舌尖輕舔他的唇瓣。
他扣住她的後頸,退開兩厘米的距離,瞧她耷拉著小臉不高興,他失笑,「吹頭髮,換衣服,出來吃飯。」
她垂眸沒應,本就白皙的小臉,因為淋過雨的關係,此刻泛著一絲病態的白。
沈硯安目光幽暗,扣著她後頸的手微微施力,薄唇貼上她粉嫩的唇瓣,深吻她,取悅她。
她說去顧雲深的半山別墅,和他談念惜的監護權和孩子們的探視權問題,遇見了陸靜晚。
這個理由……
發尾滲出來的水珠從他微微繃緊的腕骨劃過,冰涼。
他鬆開她,瞧她被吻的迷離,雙頰泛紅,羞澀地垂眸,微微喘息的小樣子,大手順著後頸捧了捧她的臉,指腹輕碾她紅艷的唇,「晚點陪你玩。」
突然變得這麼粘人。
聽到這句話,宋白初臉垂得更低,也更紅了。
吹風機被沈硯安接過。
他站在她身後,為她吹頭髮。
她緩緩擡起頭,觸及鏡子裡面的他。
什麼時候都是認真的模樣,連給她吹頭髮……
目光在鏡子裡相觸,她擡手捂住了臉,鼻尖的酸澀,眼底的濕意,不想讓他發現。
沈硯安以為她羞,輕輕揪了揪她的發尾。
宋白初眨了眨眼,逼退眼中傷感,垂下手,瞪他,「疼。」
沈硯安失笑。
小騙子。
…
沈硯安穿戴整齊出來,眉間恣意,極少見的神色。
齊治候在一旁。
沈硯安落座沙發,手觸及茶幾上的燕窩碗,有點燙,便動手掀開蓋子,勺子在他指尖,輕輕晃動,「顧雲深為什麼綁走她?」
「陸醫生說,顧雲深誤會了她和您的關係,以為她是您的情婦,想拿到您的把柄。」
沈硯安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陸醫生想取消和魏家的婚事,想全心全意為局座和夫人分憂。」
「局座,陸醫生現在就在外面,想見您一面。」
沈硯安蹙眉,鬆開鎏金的勺子,身子往後,輕靠椅背,淡漠的目光直打著齊治。
齊治深知沈硯安的脾氣,從來是說一不二的。
他不止不會同意取消婚事,更不會再見陸靜晚。
陸靜晚現在隻有一條路可以走,結婚,回西雅圖。
趙東什麼都不清楚,而齊治知道,在外面,還有一群人為沈硯安效勞。
他們會隨時被取代,更得盡心儘力。
那邊急了,這麼關鍵的時刻。
那邊的電話打到了他這裡,問他發生了什麼,局座為什麼停掉了科研實驗室的資金。
那邊的人都知道,宋小姐對局座有多麼重要。
所有變動都在預測著他心思的變化,他的強變,又會帶起怎樣的波瀾。
如果宋小姐的病沒有希望了……他們不敢想象局座會做什麼。
齊治駭然,局座為了宋小姐買了那麼多的實驗室。
今天,電話又過來了。
說,停了倒是更賣力了。
不用旁敲側擊了。
就當他沒打過來。
「我會回復陸醫生。」
齊治低語,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知道陸靜晚已經失去了價值。
回頭想了想,迄今為止,又有誰能威脅到局座,又有誰能讓局座無措?
哦,宋小姐。
能治他的人是宋小姐呀。
齊治聽到開門聲,回頭看向宋白初,將一份文件遞給她,溫和道,「夫人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還是新聞發言人嗎?」宋白初詫異,「可我不懂。」
早上,是逗沈硯安呢。
沈硯安視線看過去,「學著看。」
「好吧。」
宋白初伸手接過。
齊治便頷首退出了休息室,給他們帶上了房門。
他鬆了一口氣,對候在外面的醫生說,「等會再進去給局座處理傷口。」
醫生頷首。
看向了一旁的陸靜晚,「魏家的人在樓下等你。」
「訂婚宴改在了晚上。」齊治擡了擡手,助手將一個絲絨盒子放到他手裡,「陸醫生,這是局座和夫人的心意,祝福你。」
陸靜晚看著齊治手中的禮盒,瞬間鼻尖酸澀,伸手接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替我謝謝局座,和夫人。」
她打開來,看了一眼。
名貴的藍寶石項鏈。
她曾在珠寶雜誌上面見過。
陸靜晚擡眸看向了齊治、不遠處並肩而來的趙東和封白和他說話。
趙東蹙眉問,「局座還不能聽彙報嗎?」
齊治搖了搖頭。
「又耽誤事。」
封白捅了捅趙東的手肘,「就你多嘴,局座什麼時候沒把事安排好。」
「又沒供出幕後指使,你事都沒做好,還有臉急。」
趙東臉微紅,壓低聲音和封白說著悄悄話。
陸靜晚視線偏移。
看到站在一旁冷漠著一張臉的醫生,醫生後面的辦公室,邢晉二郎腿翹到桌面打遊戲,嘴裡和遊戲裡面的搭子沈如宜嘟嘟囔囔。
再看過去,走廊上穿梭在左右兩排辦公間的人,還有不遠處守著出入口的特警。
她看到了權勢。
她低下頭,看著名貴的藍寶石項鏈。
沈硯安給她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
不是因為多麼厚待,多麼看重。
而是因為……
在她眼中名貴的藍寶石項鏈,在沈硯安眼中一文不值。
又或許,隻值一文。
她看到了財富。
沈硯安擁有的權勢和財富,就像他這個人,靜謐,不張揚,但在這一瞬間,在陸靜晚眼中卻體現得淋漓盡緻。
而他眼裡隻有宋白初,隻看得到宋白初。
陸靜晚按住禮盒的手因為用力,指骨發白,她羨慕得幾乎發狂。
她用了十二分力,拚命學習,從底層爬上來,擺脫貧窮,擺脫了糟糕的家人,卻連宋白初這樣的人,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嗎?
二婚,有兩個前夫的孩子,無法再生育的宋白初,到底憑什麼俘虜沈硯安的心。
她突然想起了顧雲深,雲航科技的總裁,A城的首富……
她剛才不想交出宋白初的病例,而他差點殺了她。
她恐懼地發抖,對齊治說,「還請局座派兩個人保護我。」
保護她的人,昨晚就撤了。
這也是沈硯安對她的警告。
「陸醫生放心,你盡心儘力為局座和夫人分憂,局座會滿意的。」齊治露出一絲溫和,「我送你下樓。」
陸靜晚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門,門被聊天的趙東和封白擋住了,她隻能收回目光,跟著齊治朝外走。
遙不可及。
怎麼會這麼遙不可及。
…
門內。
沈硯安摟著宋白初的腰,看著她皺眉翻閱文件,比早上可認真多了。
「要怎麼選?」
宋白初嘀咕。
「先看長相。」
「長相?」
「長得順眼就可以。」
「哦,那要漂亮身材好的。」宋白初笑了笑,「我喜歡美好的東西,美好的人。」
沈硯安心底輕嘆,對他這麼放心嗎?
可他身邊出現了蘇漾,出現了陸靜晚,她的動靜可夠嚇人。
「再看家世。」
「為什麼不看能力?」宋白初蹙眉。
「齊治篩過,都是出色的。」
「哦……」宋白初有點悶悶不樂,「不能給家世差的一個機會嗎?「
「家世好,手裡人脈強,做起事來便利。」
「家世差的人,知道差距,會更加努力,對你更加忠心!」宋白初側頭看沈硯安,「我家世也不好啊,當初你還不是選了我。沒選第二名,第三名。」
「你怎麼一樣……」
「什麼不一樣?」
「新聞發言人是公關,人脈是能力的一部分。而你的工作,重要的是自身能力。」
「你能力強。」
在計算機世界,能力強大,抵千軍萬馬。
基地那些計算機科研員,每一位都比她有資歷,強幹。
可他們就服她,因為她足夠強大震撼所有人。
「可我那時候也沒那麼強。」宋白初嘟囔。
「嗯,所以那時候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我也選了。」沈硯安笑了笑,她年紀小,秦淑蘭不肯放手,退而求其次,他另外帶了人回去。
宋白初愣了愣,心裡突然不是滋味。
原來,她不是他的唯一選擇。
切~
他在她這兒,曾經連選擇都不是呢。
算扯平了。
「你中意她?」沈硯安垂眸盯著宋白初手裡的簡歷。
「嗯。」
「她和我一樣是單親。」
「那你求我。」
宋白初睜大眼,看沈硯安,見他淡漠的雙眸此刻如落了陽光的寧靜海面,染了幾許歡喜,還有一絲戲謔。
這人是沈硯安嗎?
「我求你,你就會答應?」
「那要看你的誠意。」沈硯安低下頭,臉定格在她的小臉之上。
宋白初瀲灧的雙眸微微晃動,手撚著他兇前襯衫紐扣,溫熱感一點點從臉旁瀰漫,聲音軟軟,「我求你。」
沈硯安耳根發紅,笑意掩不住,從她懷中取走文件放到茶幾上,伸手捧起她的小臉,凝著她幾秒,見她緊張地將他的紐扣越扣越緊,「嗯,就她。」
「真的?真的嗎?」
沈硯安吻了吻宋白初粉嫩飽滿的唇瓣,低俯看她開心而瀲灧的雙眸,像琉璃般漂亮,「嗯,她有一個非常強大的人脈。」
「當然選她。」
「嗯?」
沈硯安伸手颳了刮宋白初的鼻子,「就是你,我的太太。」
「你的青睞改變了她的命運,以後會有更多人因為你而與眾不同。」
「懂不懂?」
宋白初羞澀地縮在沈硯安懷中,點了點頭,「我懂。」
她靠在他兇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一切都是他帶來的,他賦予的。
他要,她一起攜手走下去。
他從沒有把她當作金絲雀。
「先把燕窩喝了。」沈硯安伸手端起燕窩碗,溫度正好,手觸及勺子,「我喂你?」
宋白初小臉倏然炸紅,「不用!」
沈硯安淡淡笑了,他竟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沈硯安看了宋白初一會兒,走出休息室,帶上了門。
…
沈硯安將文件交給齊治走進大開間辦公室,幾十人肅然起立。
他站在上面,「林琳是哪位?」
角落的一個戴著無框眼鏡的女人走了出來,穿著得體乾淨的女式套裝,長發捋在後面,裹成包子,一絲不苟的樣子,眼神直視著沈硯安,帶著一絲膽怯又堅定。
「你從今天開始,任職新聞發言人。」
「什麼?」
「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看向了不起眼的林琳。
「局座……」有人啃了一聲,被沈硯安看了一眼,又沉默下來。
沈硯安氣場非常溫和,「我太太的眼光,會有錯嗎?」
這句話,問所有人,也震驚了所有人。
底下是竊竊私語。
「是夫人選的她呀?」
「局座變成妻管嚴了呀?」
「林琳不差的好吧,差怎麼可能進來這裡。」
「別瞧不起人。」
「林琳認識夫人嗎?沒聽說啊。」
這是沈硯安回到京市之後,齊治組建的幕僚團隊。
管理層出自基地,而下面的人連基地都沒去過,與宋白初並不相識。
林琳手心冒汗,激動又緊張又恍惚,怕自己聽錯了。
可是,她聽清了。
「不會錯!」林琳無比堅定的聲音在大開間迴響,「局座,夫人不會有錯。」
「謝謝夫人和局座,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夏微因為瀆職被收監。
嚇壞了她們。
隱約從趙東口中透出了一絲風聲,夏微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們有些人的那麼點小心思瞬間就煙消雲散了,更恭謹了起來。
沈硯安走了下來,他們拘謹地安靜下來。
他走到林琳面前,聲音清朗,帶著威壓,「以後,辛苦你了。」
林琳恭敬頷首。
沈硯安回頭,環視眾人,看著他們恭謹的樣子,大步離開。
他是政客,擺弄的是人心。
他毫不留情處置了夏微,這是先殺一儆百,讓她們懼宋白初。
而後,讓宋白初施恩,讓她們敬她。
嗯,他的太太也可以翻雲覆雨。
和他是一樣的。
他容不得,他的身邊,再出一個夏微,滿腦子算計他的太太。
…
燕窩喝了兩口。
宋白初回到主卧,大公文包內拿出她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電腦,啟動了掃雷,將「百歲」輸入。
位於西雅圖的科研實驗室。
除了信息沒查到任何資料。
她又輸入了3D列印心臟,不斷有信息在屏幕上浮現。
知名的心兇外科專家,科研家,所有人的文獻,最後總結出的結果,3D心臟前景渺茫,仍是一座人類無法攀越的高山。
或許,需要十幾年,幾十年……
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裡隱隱作痛。
一封郵件彈了出來,矽谷大使館的簽證獲批的確認郵件。
後天,就是沈硯安就職的日子。
她指尖發麻,點開了這封郵件。
而這時候,大公文包內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拿起看了一眼,是一串11位數的號碼發給她的簡訊。
她心臟傳來更密集的痛楚。
[老婆,下個月你生日,到時你術後,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一家人去挪威看北極光慶祝,好嗎?]
她握著手機的手發抖,淚珠滾到了手機屏幕上。
她聽到了腳步聲,倏然擡眸,慌張的目光撞進沈硯安淡漠的眸。
他神色淡漠,目光落在她懷裡,「在看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