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騙了我，我是看在我朋友的份上才照顧你們，結果這孩子根本不是我朋友的，前年那官司的判決結果就是證據。」

　　方晴：「……」

　　「你要不服，咱們就上法院去談，我就不信了，法官能偏向一個謊話連篇坐過牢的女騙子。」

　　方晴被他的話說得面色蒼白。

　　謊話連篇，坐過牢，騙子……

　　她認識陸江庭也這麼多年了，兩年前鬧得那麼不堪他也沒有這樣過。

　　說話絲毫不留情面，刀刀紮她心窩子。

　　方晴說不出話來。

　　陸江庭坐回原位，目光看向虛無，一言不發，神情中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

　　這場爭鬥中，沒有贏家。

　　工作人員看他倆都不說話了，這才開了口。

　　「兩位，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咱們還是說說現在吧。兩位都是成年人，又離了婚，各自安好再好不過。但現在重要的是孩子，相信你們做的一切都為了孩子好，咱們應該好好談談，怎麼安排才能把對孩子的傷害降到最低。」

　　工作人員和顏悅色的說著這話，方晴聽著連連點頭，陸江庭聽著卻有些好笑。

　　「同志，您說的那是婚生子的待遇。您別忘了，這不是我兒子，我以前照顧他，也是因為方晴騙了我，說他是我朋友的兒子。既然他不是我兒子，也不是我朋友的兒子，我為什麼還要照顧他？」

　　「這……」倒是讓工作人員為難了。

　　陸江庭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她這套話術也確實是針對正常夫妻的調解流程。

　　一說讓他們都為孩子們想想，那一般來說，兩個人都願意各退一步。

　　可他們的情況確實特殊哈，男同志不是親爹，那人家肯定不願意為了孩子退步的。

　　這時另一位懂法律的同志說：「不管他是不是你的親兒子，可你與他之間形成了撫養關係，他的監護權也在你手裡，你就不能不管。」

　　陸江庭啥也沒說，直接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文件，「同志，看看這些東西再說。」

　　嗯？

　　同志拿過一看，看向陸江庭的眼神有些複雜。

　　「您精神上出現了問題。」

　　陸江庭點點頭，「剛得知自己被這個女人出軌和欺騙後，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心理便出現了問題。曾經住院治療一月有餘，至今都得靠藥物控制。這裡記著每一次的就診記錄，用藥記錄。」

　　幾位調解員同志都來看了，確實是這樣。

　　這兩年男同志吃了不少葯。前幾天貌似才拿了葯。

　　陸江庭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已經無力撫養王晨晨，本來被他們欺騙就讓我深受打擊，還要讓我日日面對王晨晨，對我的心理折磨難以想象。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們，我不該被他們欺騙折磨一輩子。

　　這不光影響到了我的生活，還影響到了我的工作。所以我不接受調解，如果你們執意要勸我把王晨晨帶回去，那麼我隻能走法律途徑維護自身的權利。」

　　方晴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王晨晨也惶恐不安。

　　調解員看完了病歷，把它還給陸江庭，看向方晴母子的眼神複雜。

　　雖說他們是做調解的，婦聯也是維護婦女與兒童，但少有見到這種不要臉的。

　　當然，這是工作時間工作地點，難聽的話肯定不能說。

　　幫助婦女爭取利益的調解員大姐已經不想說話了。

　　要是正常的家庭矛盾，她肯定會勸著男方退一步，多為婦女兒童爭取利益。

　　但他們的情況實在特殊，她不想助紂為虐。

　　她直接對法務同志說：「你來吧，他們這複雜的關係感情沒得講啊，還是用法律角度來調解吧。」

　　對方點點頭，看向二人說：「這樣吧，我這邊給出個方案你們看看行不行。」

　　「好，同志您說。」方晴帶著幾分卑微的道。

　　她不想鬧上法庭，打過官司的她，讓她明白上了法庭自己撈不著好處。

　　能私下協商再好不過。

　　「陸先生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再撫養孩子，我這邊建議孩子還是跟著親媽好。」

　　「可這孩子的撫養權當初是他自己要的，這跟是不是親生的沒關係的吧？」

　　調解員點點頭說：「對，和是不是親生的沒關係。就陸先生現在的情況，哪怕孩子是親生的，法官也不會把孩子的撫養權給到他。」

　　方晴愣住，「什麼？這……這怎麼會？」

　　「方女士，您要不信可以去打聽一下。陸先生精神有問題，這上面寫了，經常出現幻覺，他可能存在失去自我意識傷害到孩子，這於成長不利。」

　　「這……這……不會吧？」

　　「我剛才說了，您要不信可以問問律師。話說難聽些，他這種情況，就算他要孩子的撫養權，我們也不建議他繼續撫養孩子。如果他出現傷害孩子的情況，法院會強制剝奪他的監護人身份。」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陸江庭。

　　一來，他不屑去做假的精神病鑒定，去證明自己失去了民事行為能力而無力撫養王晨晨。二來，他擔心真的辦下了失去民事行為能力的精神殘疾證，再影響到他的工作。

　　可是在發病的時候打王晨晨一頓，請李大姑幫忙去報個警，這還是可以的。

　　先看方晴怎麼說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晴知道不可能是騙她的。

　　她又不能生了，萬一將來陸江庭真瘋了，把她兒子打死了，那她豈不是沒孩子了，絕後了？

　　那她不能接受。

　　「可以，晨晨跟我可以，但是他得把錢還給我。」

　　「還錢……還一些也是應該的。」調解員看向陸江庭道：「剛才陸先生也說了，他願意賠償五百元損失，對的吧？」

　　陸江庭點點頭，認了這五百塊。

　　方晴就不成了，「那不行啊，我給出那麼多錢，不能隻剩下五百。」

　　陸江庭，「多了一分我也不給。」

　　「不行，五百反正不行。」

　　調解員擡手，「方女士稍安勿躁，我覺得吧，讓你們立刻做出決定太急了些，這樣，兩位都累了，咱們喝杯茶水休息一會兒。兩位好好想想自己能接受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