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烤火的習慣，方晴還是去去年冬天買的那家去買的炭。

　　回來把炭爐升起來，因為一塊沒燒好的碳起了一屋的煙。

　　那煙味兒讓老張劇烈的咳嗽，嚇得方晴趕緊把炭爐弄到屋外去。

　　「爹，好點兒沒有？」

　　老張咳嗽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哎，好多了，今年的碳質量不行啊，多少錢一斤。」

　　「跟去年一樣的，倒是沒漲價。我下回升火的時候注意點，把沒燒好的撿了來。」

　　「嗯。」

　　碳的事過去了，但是煙霧導緻老張的咳嗽加重倒是給方晴提了個醒。

　　等晚上楊光宗下班回來，她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你是說，老張烤火的時候咳嗽加重？」

　　方晴點點頭，「他是肺癌，我懂這個，這是必須得戒煙，一點兒煙都不能吸的。」

　　「我知道，老張早就戒煙了啊。你說這個，是不是想用炭爐裡的煙把他熏死？」

　　「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太明顯的煙他看得到啊，他又不是瞎子。可不明顯的煙，效果肯定不大。」

　　楊光宗眯了眯眼兒，「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給他來個雙保險。」

　　楊光宗：「啥意思？」

　　「我用爐子裡的煙熏他，你用人抽的那個煙熏他。」

　　楊光宗：「……」

　　方晴這娘們夠壞的呀，要熏死老張也得把自己拖下水。

　　「我咋抽煙？老子被你賣去黑礦場的時候就把煙給戒了。」

　　「你可以再吸呀，現在的男人有幾個不吸煙的？你先一兩隻的帶回來，就說是別人給你的，然後你再自己買，這樣就說得過去了吧。」

　　楊光宗明白，在熏死老張的事上自己要是不出力，方晴這娘們兒肯定也不會出力。

　　兩人一起出力……行吧，這樣兩人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自己也跑不了方晴，彼此也放心。

　　「好，那就這麼辦。」

　　他也不想的，但老張總不死，他也是實在沒招了。

　　於是楊光宗抽上煙了，抽了幾後老張才問，「以前你不是說戒煙了嘛，怎麼又抽上了？」

　　楊光宗說：「我也不想抽，可是不抽煙不好打交道。接個活兒啥的，我也給別人發煙，別人也要給我發煙，我接不抽人家看不起我。」

　　他這工作就是老張給他介紹的，老張再清楚不過。

　　下苦力的男人堆裡，中途休息時就靠著抽煙打發時間，閑聊。

　　不抽煙的接活兒都接不到輕鬆的活兒。

　　但是他三姐說了，等他將來去了，他們會給楊光宗介紹個像樣的工作。

　　現在……算了，男人哪能不抽煙的？要是將來抽出了癌症也是他的命。

　　幾十年後的事，不去想了。

　　「抽煙就抽吧，別一天抽太多，不然像我這樣。」

　　楊光宗側頭看了看老張，隨後點點頭。

　　「嗯，我兩三天才抽一包。」

　　於是隻要下了班，楊光宗就坐在床邊跟老張一起看電視。

　　老張也不懂這些，隻知道醫生讓他不抽煙，不知道抽二手煙比一手煙危害還大。

　　完了還有炭爐熏，這一天天煙熏火燎的。

　　他倆身怕老張死不了，方晴還整出個炭爐燒烤來。

　　買了些肉串架在床邊給他烤，還讓他自己烤。

　　「爹，你前幾天不是還抱怨說自己沒用了嘛，你來試試烤肉，這活兒你肯定能幹。」

　　這人閑久了，肯定是想幹點兒力所能及的事。

　　況且爐子升起來了，肉串好的，他隻管翻一翻。

　　對老張來說這不叫幹活，這叫給他找樂子。

　　他就覺得方晴比較貼心，孝順，怕他無聊還讓他自己烤肉吃。

　　熏得老張咳嗽不停，但他自己烤得很開心，吃得很開心。

　　當然，方晴也會關心他，「爹，你要是累了就躺著，我來烤，你吃現成。」

　　「不用，重活兒我不能幹，烤個肉串我還能幹不了嗎？都放著吧，我來烤。」

　　老張一邊咳嗽一邊烤，把方晴噁心得不行。

　　算了，反正都是他自己吃。

　　第二天老張的三姐來看他，還聞到屋裡沒有散去的烤肉味兒。

　　「老弟，你在屋裡幹啥了？咋還有烤肉味兒呢？」

　　老張笑呵呵的說：「你聞到烤肉味兒就對了，我一天天的躺著難受，想幹點啥吧，這身子又不行了。方晴怕我閑著無聊，給我串了些肉串讓我烤著吃。」

　　「你自己烤的呀？」

　　「嗯，我自己烤的？三姐，你看我還成吧。」

　　老太太也不懂，反正看人高興就行了。

　　醫生都說了，沒得治，活一天算一天。

　　讓他怎麼開心怎麼來，想吃什麼吃什麼。

　　一個好心情沒準兒比葯管用。

　　「成，哪能不成的？我看你臉色挺好，好好吃藥，好好治病，沒準兒能治好。」

　　這話都是安慰老張的，老張也懂，不過沒戳破。

　　兩人聊了會兒天老太太就要走了。

　　走到外面看到方晴還在洗衣服，這大冬天的，手都凍得通紅。

　　她覺得這兒媳婦不錯，兒子都不是親生的，他們兩口子還能做到這份上，也不比親生的差了。

　　想了想，把自己手上一隻金戒指擼下來塞給她。

　　方晴一臉懵逼，「三姑，您這是……」

　　「拿著。」

　　方晴故意推脫，「三姑，我不能要。」

　　老太太強硬的塞進她手裡，「讓你拿著就拿著，隻要你們好好的把我老弟伺候走，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方晴這才收下。

　　等老太太走遠了，她才把這戒指塞嘴裡咬了咬，確定是真的才笑出聲。

　　小小的一隻圈圈，估計就一兩克吧。

　　值多少錢都是次要的，關鍵這是方晴這輩子第一件金首飾。

　　方晴美滋滋的把它收入囊中。

　　可惜她這人啊，眼裡隻有利益，隻聽到人家讓她拿著這話，後面讓她照顧老張的話當了耳邊風。

　　兩人繼續讓老張過著煙熏火燎的日子，轉眼間過年了，天氣越發的冷。

　　熏了兩三個月的老張又感冒了。

　　普通人感冒沒事，老張這情況感冒要老命。

　　老張病得一發不可收拾，被緊急的送進了醫院搶救。

　　當然，也通知了老張他三姐。

　　因為當初說好的，有問題一定要給她打電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