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天都沒亮，她上什麼班？」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她掃大街的。你以為坐辦公室呢？掃大街不這個時間掃，得什麼時候掃？」

　　這……

　　「這是真的？」

　　「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唐母沒好氣道：「趕緊進屋裡睡去，別把孩子們吵醒了。」

　　唐小強抓了抓頭髮，有些煩躁。

　　真的？

　　唐小芬真的隻是個掃大街的？

　　媽的，他牛逼都吹出去了，這要怎麼弄？

　　回頭兄弟們知道他妹是個掃大街的。

　　掃大街的妹妹去當人家二奶？還不得笑掉大牙。

　　他這輩子都別想在兄弟裡擡起頭來了。

　　「我出去看看。」

　　「哎哎……」

　　唐母叫不住他，隻能由著他去。

　　這時街道上都沒有人，唐小芬那身衣裳又那麼亮眼，在大街上找了一圈，沒多久果然看到了唐小芬。

　　不過他躲在暗處，並沒有上前去和她說話。

　　唐小強看到唐小芬果然在掃大街，還有另一個大姐，兩個有說有笑的，好像掃個大街還挺開心的。

　　他一直觀察了唐小芬近一個小時，確定她確實是在掃大街，他這才失望的離開。

　　「奶奶的，方晴這賤人，把老子騙到這裡來。」

　　該死的方晴在哪兒呢？

　　不成，他明天得打聽一下。

　　……

　　大早上的唐母起來做飯，然後讓孩子們吃飯，等會還得送他們去學校。

　　唐小強一直在哄他們，試圖從他們嘴裡套出什麼話來。

　　奈何兩個孩子一問三不知，還有些怕他，往唐母身後躲。

　　唐小強撇撇嘴說：「我是你們舅舅，我又不吃你們，躲什麼呀？」

　　唐母：「你看看你得兇神惡煞的樣，他們又不認識你，怎麼不躲？」

　　「咋不認識我？小芸小志，你們不認識我嗎？」

　　他倆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王志倒是認識他，但是唐芸幾年沒見過他了，她本來就才幾歲，不認識他也正常。

　　唐小強：「兩白眼狼。」

　　唐母沒好氣道：「你這個做舅舅的空手來，連塊水果糖都沒給他們帶，你還有臉罵他們白眼狼呢。」

　　唐小強擺擺手說：「不就兩塊水果糖嘛，我一會兒出去買。」

　　唐母撇撇嘴，不再搭理他，催促著兩孩子吃快些。

　　她去倒了杯水，從藥瓶裡拿了葯出來吃。

　　唐小強看了看，低聲問兩個娃，「你們知道為什麼老太太要吃藥嗎？」

　　唐芸說：「婆婆生病了。」

　　「生啥病知道嗎？」

　　「不知道。」

　　唐母：「又在嘀嘀咕咕啥呢？你別打擾他們吃飯，一會兒他們上學遲到了是要罰站的。」

　　「一個幼兒園罷了，我看就不該去，瞎浪費錢。」

　　「你不懂就別亂說，在南城上學，要是不上幼兒園學前班啥的，回頭上了小學跟不上，成績太差的人家不收。」

　　唐母看兩個娃吃得差不多了，拉著他們趕緊上學去。

　　出門前還對唐小強說：「小強，別懶著不動啊，鍋碗瓢盆洗了，房間收拾一下。」

　　唐小強一怔，「啥？我一個大男人幹這？娘，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沒幹過。」

　　唐母，「城裡跟鄉下不一樣，鄉下男人不幹家務，是因為男人要留著力氣種地。在城裡又沒有地種，男人不幹家務可就沒用，女人是要離婚的。」

　　唐小強，「娘，你胡說啥呢？」

　　「我咋胡說了？城裡沒地種，大家都上班。人家女人又上班賺錢又生小孩，男人能幹啥？男人一不能生孩子，二不能奶孩子。要不輕快些多幹家務，你說他還能幹啥？」

　　「啊？」這不是反天了嗎？

　　「我先走了，不跟你說了，趕緊的把活兒幹了啊，別一會兒你妹妹下了班回來房間還髒兮兮的。對了，飯菜熱好，她大概十點半到家，別讓人家辛苦賺錢回家熱乎飯都吃不上一口。」

　　說完唐母關上了門。

　　唐小強感覺渾身不舒坦。

　　老母親變了，竟然叫他做家務，還說得理直氣壯的。

　　在他的概念裡，這些細碎的活兒都是女人乾的，大男人哪能幹這些？

　　可是他琢磨著老母親的話，好像又有點兒道理。

　　在鄉下男人不幹這些，那是因為男人要留著力氣種地。

　　城裡沒地種，男人還不能生孩子奶孩子，他還不用上班，那是不是該幹點別的？

　　道理有點兒對，但他怎麼就覺得那麼不爽呢。

　　唐小強打量著這房子，感覺空氣都透著古怪，有種……有種自己與這方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舒坦。

　　唐母送了孩子去學校後，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在附近轉轉，撿了些廢品，然後又去唐小芬掃大街的地方等她。

　　等到唐小芬下班，她已經撿了一大包。

　　唐小芬急忙向她走來，「娘，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幹這些嘛。」

　　唐母擺擺手說：「幹嘛不撿啊？這一包得值個好幾毛錢的吧？幾毛錢能給孩子買幾個本子了，劃算得很。」

　　「我們現在不缺錢。」

　　「你別看現在不缺錢，你不想想後續咱們花錢的地方多少。兩孩子讀書，我年齡也越來越大了，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得花錢。再說了，你大哥來了，我都跟他說了，咱們靠著撿廢品維持開銷，不得做給他看看？」

　　「唉！」唐小芬嘆了口氣，「聽你的。」

　　唐母，「一會兒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兒再回去。」

　　「咋的？」

　　「我跟他說……」她把出門前她跟唐小強說的那些話，又給唐小芬說了一遍。

　　她拍著女兒的肩說：「一會兒你回去，你就一副鄉下那幹了活兒回來的男人做派，得讓他明白這城裡跟鄉下不一樣，讓他知道，他在這裡不能耍威風。」

　　唐小芬想到在老家時，幹了農活兒回來的男人那吆五喝六的做派，心想她可不敢的。

　　「他萬一打我咋辦？」

　　「那你就報警，正好給他點兒厲害瞧瞧。」

　　啊？

　　她的老娘能說出這話來，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小芬，不能怕，否則他能在這裡吃定咱們。」

　　唐小芬點點頭，又輕嘆了口氣，這才回家去。

　　她從小就被唐小強欺負，是很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