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

　　「我們不去。」

　　賀野淡淡的道：「工作室還有些事要收尾，我和知微去不成，你們去吧。」

　　他沒給賀明珠面子。

　　賀野這麼說了，那些答應了的人多少都有些尷尬起來，不過還是立刻改變了決定。

　　「賀小姐，不好意思，我剛剛想起來，我有些事還要加班，就不去了。」

　　「我也是，我得準備材料。」

　　「我得回家，我媽生日。」

　　不管有多少理由，反正大家都不去了。

　　賀明珠臉上體面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可也不好發火，隻能勉強道：「那就下次吧。」

　　工作人員立刻都散開了。

　　賀明珠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沒了，屬於上位者的壓力全都釋放出來，生氣的道：「小野，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當初說過了，工作室我不希望別人插手。」賀野說的直接。

　　之前酒會那些他答應參加，是因為他當賀明珠是姐姐。

　　但是工作室賀明珠想插手進來，他不會答應。

　　程知微能聽出他語氣裡的嚴肅認真，賀野這些話不是為了她出氣，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想的。

　　偏賀明珠覺得這一切都是程知微的錯。

　　語氣不善，「程小姐，真沒看出來，你對小野的影響力這麼大。」

　　程知微平靜的和她對視，「賀小姐，過獎了。」

　　賀明珠冷哼一聲，「你如此不識擡舉，我們賀家的門也不是那麼好進的。」

　　她終於沒了耐心，警告著程知微。

　　「姐，夠了，這是我自己的事。」賀野冷聲道。

　　程知微拉了拉他，主動上前和賀野並肩站在一起，平靜的道：「賀小姐，我們的事不勞你費心。」

　　賀明珠捏緊了手指，「程知微，如果你們肯去國外發展，我可以投資你們，但是如果你們執意留在渝城，那以後隻怕大家都不好過。」

　　她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她就是要程知微離開渝城。

　　聯姻在即，她不許周霖為了程知微分心。

　　賀明珠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程知微心下不怎麼舒服，為了周霖，賀明珠親自來這一趟，恐怕也會說到做到。

　　「知微？」賀野輕聲安撫道，「沒事。」

　　「她要是對工作室下手怎麼辦？」

　　說不擔心是假的，這可是賀野好不容易又重建的工作室，他當初承諾過所有人，要努力做大做強讓所有人的才能都得到認可。

　　可是現在，又開始面臨危機。

　　「沒關係，我和她談。」賀野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你先回去。」

　　「好。」

　　程知微回家已經下午五點多，隻是本來應該三點多到家的兩個孩子並沒有回來。

　　郭翠華正在做飯，笑道：「你爸帶他們出去玩了，說是晚一點回來。」

　　「出去玩？」程知微一下子意識到不對勁。

　　這幾天程商情緒不對，怎麼可能帶孩子們出去玩。

　　「去哪兒玩？」她問。

　　「說是去外面公園。」

　　「行，那我去找他們，讓他們回來吃飯。」程知微轉頭又出去了。

　　站在外面冷靜了一會兒，她去樓下開了車。

　　程商最近被徐珍珍的事折磨著，絕不可能帶兩個孩子出去玩兒這麼簡單。

　　程知微擔心，他以兩個孩子為借口，出去為徐珍珍辦後事。

　　打電話和醫院聯繫了下，果然，徐珍珍已經被送去了火葬場。

　　程知微又打電話和火葬場聯繫，得知徐珍珍的骨灰被一個中年男人取走了。

　　是程商。

　　還帶著程陽程星。

　　火氣一下子騰起來，把程知微所有的理智吞沒。

　　她開了車直接去了墓地。

　　整個渝城最大的公墓在渝城郊外，程知微開了四十分鐘才到，下車的時候，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

　　她問了守園的人，在登記表上，果然看到了程商的名字。

　　墓園一階一階往上，程知微找的仔細。

　　等頭髮和衣服幾乎全濕了，程知微終於找到了程商。

　　以及那兩個孩子。

　　夜色因為下雨來得早了些。

　　程知微一路走過來，他們都沒發現。

　　兩個孩子在雨裡凍得瑟瑟發抖，互相倚靠著。

　　程陽小心翼翼的問：「爺爺，好冷，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程商低斥的聲音混在雨裡，「急什麼，過來。」

　　「爺爺。」

　　程星有氣無力的叫著，「我要媽媽。」

　　「別提你那個媽。」程商聲音怒吼道，對程知微連名字都不想聽。

　　程陽程星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他們又冷又餓。

　　「不許哭。」程商煩躁的吼道。

　　兩個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程商狠狠的跺腳，一把將程陽拽了過來，「跪下。」

　　程陽猝不及防，差點摔出去。

　　「陽陽。」程知微恰好趕到，將程陽摟了過來，又把程星拉到懷裡，怒火中燒，「爸，你幹什麼？」

　　程商看到她，臉色冰冷，指著徐珍珍的墓碑道：「她死了，讓你的兒子女兒給她磕個頭，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磕頭？

　　程知微氣得臉色發白，顫抖起來，「你什麼意思？她死了，讓我的孩子給她磕頭？」

　　不說別的，就說徐珍珍那樣對周若琦，她也不配得到原諒。

　　還讓程陽程星給她磕頭？

　　欺人太甚。

　　程知微拉起程陽程星就走，程商追了上來，「程知微，你不能走。」

　　程知微揮手打開他，目光冰冷，「你瘋了嗎？」

　　「就當是我這個做爸的求你，就這一次，以後咱們和她的事一筆勾銷。」程商軟了語氣哀求。

　　「不可能。」程知微氣得渾身發抖，厲聲拒絕。

　　程商見她不肯答應，頓時態度又冷了下來，「程知微，她都死了。」

　　「關我什麼事。」

　　「她是……」程商看著程知微，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但是嘴邊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

　　程知微替他說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程商沉默。

　　沉默就代表事實。

　　程知微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居然是真的，她想到郭翠華，寒意從心底升起。

　　徐珍珍真的是程商的女兒。

　　他怎麼可以做出那種事來。

　　程知微走到程商面前，冷雨落在眼睛裡，全都是冰涼。

　　「那我就更不可能讓你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