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步步為營
「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你手裡的棋子和犧牲品是嗎?」她眼裡泛出蒼白羸弱的淚光,「其實隻要你開口說讓我去騙孟千城,我就一定會答應,一定會做到,可你為什麼要故意讓她誤會,讓她跳進這個火坑裡。」
他手裡握著她的家人,她的朋友的一切,隻要他隨隨便便威脅她一下,她就得乖乖聽話,程知音做的事她也能做到。
可他偏選了不應該被牽扯進來的程知音。
「那是個誤會,一開始,我是真的希望她來照顧你。」
他也是在程知音和孟千城接觸後,才知道程知音聽到了他和張遠恆的對話。
程知微卻自嘲的笑起來,「好啊,那我問你,你不肯離婚,那段時間還對我好,是不是因為你在拿我當徐珍珍的擋箭牌。」
周霖面色一僵。
「你為了不讓我坐牢願意交出一半管理權,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喜歡的是我,所有的傷害就都沖我來了,周霖,你敢說,在你心裡,我不是徐珍珍的擋箭牌嗎?」
周霖當然不敢說,因為一開始他就是這樣想的。
他想,程知微身體健康,有什麼事她能跑能跳,且有他在身邊,比起徐珍珍來要好很多。
他沉默著。
「我姐為什麼找上孟千城,是不是誤會,你心裡清楚。」程知微道,"還有在網上,周霖,你看著那些人野蠻的咒罵我,你真的管不了嗎?不,你隻是想讓我一無所有,乖乖的做徐珍珍的擋箭牌和保護傘……"
說得越多,她隻會越後悔自己當初少不更事,喜歡上這樣一個步步為營的男人。
害了自己,還害了她姐。
「我說過了,你給我時間。」周霖沉聲道,「我會給程知音安排好一切,你信我。」
「求你,放了我姐,你會想到別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的,不是嗎?」程知微別過臉去,她閉上眼睛,把自己縮成一團。
信他?
不僅害了自己,更重要的是還害了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空氣裡久久無聲,隻有獨屬於周霖的氣息讓人無比壓抑。
「暫時不行。」周霖給了答案。
程知微想,果然還是這樣,便再也不想開口了。
周霖站了會兒,才淡淡的道:「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好好休息,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們再談。」
腳步聲遠去,消失在門口。
程知微睜著眼睛,隻覺得眼眸澀的厲害,明明心口堵得想流淚,可她就是一滴淚都流不下來,幹得難受。
王梅塞了一杯熱水給過來,溫柔耐心的勸道:「少夫人,我們要相信少爺,他絕對會讓知音小姐平安無事的。」
裊裊熱氣覆蓋住程知微的眼眸,將沉厚的悲傷一層層的鎖住,她空洞平靜的聲音毫無生氣,「王姨,我想回家。」
「回家?可是您的身體……」
「死不了。」程知微喝了一口熱水,睫毛細細密密的顫抖著。
王梅不敢擅自做主,問了周霖,周霖淡淡的道:「隨她。」
程知微想回的是楓苑,程知音的家,但是周霖不許,直接讓司機回了璀璨天城。
周霖沒回去,但是每天會問王梅程知微的情況。
王梅每天如出一轍的彙報著,程知微整天就是發獃,飯吃的少,精神不太好。
直到某一天,她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少夫人的反應好像變慢了,常常要和她說話說好幾遍才會反應過來。」
電話那端過了幾秒才道:「我今晚回家。」
晚上八點,周霖到家,偌大的客廳並沒有程知微的蹤影。
他脫了大衣,皺眉問道:「她呢?」
王梅趕緊道:「六點左右,少夫人就睡了。」
周霖瞳孔微微震動,把大衣交給王梅,自己上了樓,輕而緩的推開主卧室的門,安靜的卧室裡也沒有程知微的身影。
他轉動腳步朝浴室走去。
門打開,露出泡在浴缸裡的程知微。
她一動不動的蜷縮著,白皙的皮膚上滿是搓出來的一片片紅色。
這樣的場景,熟悉到讓周霖身體僵硬。
他喉嚨乾澀的動了動,袖子都沒卷,就這樣把手伸進去,試了試水溫。
水果然是冷的。
他伸手想要把程知微抱起來,聲音格外的溫柔和小心翼翼:「水冷了,出來穿衣服好不好?」
程知微隻看著水面,長發泡在水裡,濕漉漉的,她一動不動。
隻崩潰一樣的重複著:「可是那麼多的血,我洗了好多次,就是洗不掉,怎麼都洗不掉……」
周霖的手僵在冰冷的水裡,過了好久,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水冷了。」
程知微拿著毛巾使勁的揉搓自己的皮膚,很快,那些紅痕便更加的明顯。
可她毫無感覺一樣,就是機械似的磋著。
周霖忍無可忍一把將毛巾搶了扔到一邊,程知微沒了毛巾就用手搓,一遍又一遍。
周霖動了怒氣,眼睛都紅了,他將她從水裡抱出來,拿浴巾裹了放到被子裡,又給她換了衣服,「乾淨了,已經很乾凈了。」
程知微拍打著周霖,激烈的掙紮著要往浴室去,濕漉漉的頭髮亂七八糟的攪著,蹭得周霖一頭一臉的水。
周霖俯身牢牢的把她抱在懷裡,眸光溫柔而冷靜,明知道程知微聽不見,卻還是一遍遍的道:「沒關係的,程知微,已經很乾凈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知微掙紮著累了,便渾身發軟,昏昏欲睡。
周霖這才一點點的鬆開她,讓她躺好,又給她吹乾頭髮。
等把程知微安置好,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怔怔看著她蒼白的睡顏,手掌下意識的落在她臉頰上,觸手的溫度卻格外的冷,手掌伸進被子裡摸到程知微的手,是一樣的冷。
她毫無生氣一樣,沒有溫度。
他乾脆利落的脫了衣服躺進被子,長臂將程知微摟進懷裡,貼在心口的位置。
程知微是被熱醒的,且頭疼的厲害,稍微動了動,便感受到身邊不同尋常的溫度。
擡頭就對上周霖沉睡的容顏,她連滾帶爬的掙脫了周霖的懷抱,指尖死死的攥著被子,咬著唇,神情一下子變得難受起來。
「我沒有推白珠珠。」
話音剛落,手腕就被拽住,她猝不及防擡頭,對上周霖幾度變化的惺忪眉眼,微微顫抖著肩膀把自己抱住:「我沒有推白珠珠,我是想拉住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