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太遲了。

　　如果周霖在發現自己誤會了程知微的時候便想辦法彌補對她的傷害，程知微可能都會輕易的原諒他。

　　可他沒有，面對自己的錯誤，他選擇一錯再錯。

　　如今，憑什麼以為一句「我知道錯了」就能把一切都輕描淡寫的揭過。

　　他不是個天真的人，卻以為別人是個蠢的。

　　「賀野和你之間，你覺得我會選一個傷害過我的人嗎？」程知微皮笑肉不笑，滿滿的諷刺，「不行的，周霖，我要是真選擇了你，我會覺得噁心。」

　　噁心？

　　周霖臉色蒼白，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已經變成了豆大的汗珠，他摁著胃的位置，微微彎腰。

　　程知微冷靜的看著，拿出手機給章秘書打了電話，讓他來接周霖。

　　等章秘書來的時間，程知微還是忍不住又道：「周霖，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模樣，哪還有當年的神采，這樣的你，自己不會覺得厭惡嗎？」

　　周霖痛到極緻，卻還是聽清了程知微的話。

　　他乾脆的坐在地上，用膝蓋頂著自己的胃，聲音疼到破碎，「知微……」

　　可對上的，隻有她眼底的冷漠。

　　他疼的厲害，她無動於衷。

　　這就是他們如今的關係。

　　章秘書就在附近，來得很快。

　　周霖被攙扶起來，經過程知微身邊的時候，他擡手大約是想碰碰她，但是手擡起來，最後還是放了下去。

　　「對不起。」

　　「再見。」

　　樓梯間重新安靜下來，程知微忍不住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一句再見，就意味著她真的和周霖徹底的結束了。

　　以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眼淚到底是落下來，程知微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

　　過了幾日，等到新歌上線，程知微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基本上這幾天發生的事她都已經忘了。

　　所以接到餘淑華電話的時候，她愣了下，餘淑華客客氣氣的問她有沒有時間。

　　沒等程知微回答，她已經自顧自的道：「阿姨想請你吃飯，和你聊聊。」

　　程知微答應下來。

　　聊聊，想必要聊的是賀野的事。

　　賀野還在錄音室裡，程知微低聲交代了工作人員幾句，去了約定的地方。

　　去的路上，又特意繞去商場轉了一圈，買了一條項鏈當見面禮。

　　到了地方，餘淑華已經點好菜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素的。

　　程知微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笑著坐在對面，「阿姨，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遲到了。」

　　餘淑華溫和的道：「沒事，我也剛到不久，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隨便點了些，你也知道我有三高，吃不得葷的，就都點了素菜，你要是不愛吃，再重新點一些。」

　　「沒事，阿姨，我不餓。」

　　餘淑華拿了個袋子出來，推到程知微這邊，「我們家賀野上次帶你去見我，也沒知會我一聲，我什麼準備都沒有，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見面禮了。」

　　「阿姨，您太客氣了。」程知微看了一眼，袋子裡裝的是兩套積木。

　　她頓時明白，餘淑華應該是知道了她有兩個孩子的事情。

　　她心裡有些反感，但還是表現得大大方方，把袋子拿了過來，「謝謝。」

　　餘淑華靠在沙發上，笑道：「程小姐的兩個孩子很可愛，是周霖的吧？」

　　當初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就算是不認識程知微的，查一查也能知道她和周霖有過一段。

　　程知微笑容淡了幾分，放在包裡的禮物就沒拿出來。

　　「是的。」

　　「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覺得程小姐和小野不合適。」餘淑華慢條斯理的說著，「不知道小野有沒有和你說過賀家的事呢？」

　　「您可能誤會了，我和他目前隻是在試著交往，並沒有談婚論嫁的打算。」程知微把禮物放在一邊，喝了一口水，「所以他的家世如何，我並不想知道。」

　　餘淑華都開了口，自然不會因為程知微這幾句話而停住話頭。

　　「賀野從小喜歡音樂，但是他爸爸不答應，高考的時候偷偷改了志願來了渝城，後來他做出了成績，他爸爸才改變了讓他回家繼承家業的想法。」

　　「可以說，這些年他取得的成績都是靠著自己，我們誰也沒有幫過他，他是我的驕傲。」餘淑華揚起嘴角，笑意溫柔。

　　「當然，程小姐你有他的提攜，在做音樂這條路上是沒吃過什麼苦的，可他不一樣，他是實實在在的吃苦吃過來的。」餘淑華說著有些動容，眼眶微紅，「所以我希望他以後的妻子是他的賢內助，而不是他事業上的阻力。」

　　隻差沒直白的說程知微是賀野的絆腳石了。

　　「阿姨，我和他……」

　　「你和周霖的事鬧得那麼大，還帶著他的孩子，周霖真能輕易的放手？我兒子的事業已經被他毀了一次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餘淑華的語氣嚴肅起來，直直的看著程知微。

　　「我明白，隻是，我想尊重賀野的意思。」程知微既然答應了賀野，就不會輕易的放棄。

　　她要的是賀野的態度。

　　如果賀野覺得他媽的話說得有道理，她會毫不猶豫的分手。

　　畢竟她決定重新找一個人的時候，沒想過讓自己再受委屈。

　　「程小姐，你不了解寧城賀家的實力，如果你一意孤行，你會後悔的。」餘淑華警告道。

　　「媽。」略有些喘的聲音傳來，賀野幾乎是大步走到了這邊。

　　程知微往旁邊動了動，給賀野讓了個位置。

　　賀野坐下，掃了眼桌上的素菜，眉頭皺了皺。

　　他在桌下握緊程知微的手，坦然的對餘淑華道：「當初我就說過，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做音樂是我的選擇，和知微在一起也是我的選擇，您別幹涉。」

　　餘淑華對賀野有十二分的耐心，搖著頭笑道：「我隻是和程小姐聊一些家常話，你這麼著急做什麼，是，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從小就是自己做主，我相信你。」

　　賀野微微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笑容，「媽，吃飯吧。」

　　「嗯。」

　　程知微淺淺的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賀野同樣，兩人靜靜等著餘淑華放了筷子，這才離開。

　　回工作室的路上，賀野擔憂的問：「她對你說什麼？有沒有為難你？」

　　他從錄音室出來，聽了工作人員的話夠趕過來的，他媽和程知微之間說了什麼，他並不清楚。

　　但是當時的氣氛他能感受得到，她們之間相處得並不愉快。

　　所以想想，也能知道他媽大概說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