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擺手：「不要不要。」

　　魏赫澤指著門：「那我走了啊！」

　　文麗急了，一嗓子吼上去：「不行，魏赫澤，你打傷了魏明，就該賠錢。」

　　「咣」的一聲門響。

　　魏光輝走了進來，指著文麗破口大門：

　　「你想讓赫澤把魏明給活活打死嗎？你這個眼裡隻有錢的混賬東西！我們魏家把你娶進門，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爸，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赫澤打傷了魏明，不就應該要賠錢嗎？」文麗委屈巴巴。

　　魏赫澤聽到這句話，輕笑了一聲，索性拉了把椅子坐在魏明的床邊，手指著文麗還有孫秀紅：

　　「行，你說我打了魏明要賠錢，那我就跟你們算算，你們打了子誠子薇兄妹倆，虐待他們，該賠多少錢？」

　　這話一話，文麗手足無措了：「這，這……」

　　孫秀紅連忙拉著魏赫澤的胳膊：「赫澤，你不是要趕火車嗎？你趕緊走吧！別讓知桐等著急了。」

　　魏赫澤屁股就黏椅子上了，紋絲不動：

　　「不行，我非得把這個這些賬好好清算清算。不光是子誠子薇，還有知桐，你們差點把她連著孩子們一起給賣了，她的精神損失費也得算。」

　　孫秀紅見拉不動魏赫澤，又慫恿魏光輝：「你去勸勸，都不要計較了。」

　　魏光輝就是個慫包，他走出門：「我可勸不了，是你們非得找他計較，把他逼到這份上。」

　　這時候魏家門口已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黃柄旺也來了。

　　他們都是為了送周知桐離村的。

　　周知桐為鳳南村做了這麼大的貢獻，村民們哪有不送的道理。

　　黃柄旺走進院門來，大聲說道：「你們這一家子可也真是，赫澤和知桐都要離開了，你們還得摳他們一把，你們能不能要點臉啊！」

　　李彩霞她婆婆也湊進門來，指著魏明這邊屋門罵：「一家子不知好歹的東西，從赫澤小時候起，你們就欺壓他，他現在長大成人，連他老婆孩子也不放過，連拐賣人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們欺赫澤成這樣，赫澤還一個月十五塊的地供養你們，你們可知足吧！別鬧得都翻了臉，這十五塊都不給了。」

　　一說這十五塊都不給了，孫秀紅瞬時就炸了，走出來指著李彩霞她婆婆罵：「你在這裡挑什麼是非，赫澤是我兒子，是我一手養大的，他一個月給我十五塊，是他應該的。」

　　一位大叔也看不過去了：「我就覺得赫澤不養你們，一點問題都沒有。」

　　「是啊！我記得赫澤小小一點點大就在家裡當牛做馬地幹活了，孫嫂子可沒少虐打他。」

　　「可不是嗎？那會兒看著赫澤可真可憐，小小一點點，寒冬臘月的也沒件好棉衣可穿，還得去山上撿木柴。」

　　「如果是我，我才不給，我直接斷絕關係，遠走他鄉。」

　　村裡們話說得越來越過。

　　孫秀紅還跟他們對罵狡辯。

　　魏光輝受不了了，他上去朝著孫秀紅就是一巴掌：「不準你再說話了，家裡的禍事都是被你這張臭嘴給說出來的。」

　　孫秀紅的臉被打得又痛又麻，她怒氣上頭，沖著魏光輝就撕了過去。

　　黃柄旺看著老兩口打起架來，就進了魏明的屋裡，勸著魏赫澤：

　　「赫澤，走吧！跟這一家子掰扯不清的。」

　　魏明嚇得縮成蝦米，朝魏赫澤揮手：「走啊！你趕緊走，你去趕火車，去金南市，沒事少回來。」

　　這會兒文麗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魏赫澤從椅子上起身，狠狠地瞪了魏明和文麗一眼，走出屋門。

　　院子裡魏光輝和孫秀紅在打架，魏赫澤也不理會，徑直走了出去。

　　孫秀紅見魏赫澤走了，一手撕扯著魏光輝頭上的幾根毛，一邊對魏赫澤說：「赫澤，一個月十五塊你必須給我打過來，不然我就鬧到你部隊去。」

　　魏赫澤沒說什麼，在村民們的擁護下走出了院門。

　　外邊，黃柄旺已經把拖拉機開出來了，他上前走到車頭，拿著搖把，搖了幾下，把拖拉機給發動。

　　一位大叔幫著魏赫澤把他的大包袱給放在了拖拉機上。

　　周知桐一手拉著個孩子站在拖拉機邊。

　　她看著魏赫澤，眼角微微地彎起，像是兩輪彎彎的月牙。

　　眼眸裡的笑意帶著如水的溫柔與信任。

　　魏赫澤站在她的面前，與她相視一笑。

　　在這一瞬間，他們彷彿置身於一個隻有彼此的空間裡，魏家院子裡的打罵聲都被隔絕開來。

　　可突然孫秀紅跑了出來，一把拉住魏赫澤：

　　「赫澤，一個月十五塊錢，你一定要一分不少地給我打。」

　　剛剛魏赫澤沒理她，讓她覺得這一個月十五塊都會沒有了。

　　魏赫澤臉色不耐，正要說話。

　　周知桐開了口：「這樣吧！我們立個字據，一個月給你寄十五塊錢，一直到你們百年。」

　　孫秀紅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好，立字據，一定要立字據。」

　　文麗也著急這事，跟著跑了出來。

　　孫秀紅對文麗說：「快點拿紙和筆來。」

　　「不用拿，我這裡有。」魏赫澤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支鋼筆和一個小本子來。

　　他打開小本子，在上面龍飛鳳舞了寫下立據。

　　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個月十五塊錢，一直到孫秀紅和魏光輝百年。

　　百年隻是禮貌的說法，實際也就是到他們死的那一天。

　　村裡人都在為魏赫澤訴說著不公和不值得。

　　現在一位老師一個月也才二十幾塊錢的工資，十五塊錢可不少了。

　　周知桐看著孫秀紅和文麗高興的模樣，心裡卻是在發笑。

　　用不了多少年，十五塊錢就是一筆小小的錢。

　　等到二十一世紀，十五塊錢隻是一杯奶茶錢。

　　黃柄旺看著魏赫澤把字據交給孫秀紅，他坐上拖拉機駕駛位，朝魏赫澤喊著：

　　「赫澤，知桐，走吧！」

　　魏赫澤先把子誠抱上了拖拉機，再把子薇抱上去。

　　周知桐則自己爬上去，爬到一半，便被魏赫澤托住身體，輕鬆地上了車。

　　魏赫澤一手撐著拖拉機的邊緣，大長腿邁了進去。

　　他將周知桐和兩孩子護在懷裡，跟幾十位村裡人揮手告別。

　　拖拉機走得慢，村民們跟著拖拉機後邊，一直送到村口。

　　到了鎮上。

　　周知桐跟黃柄旺交代著：「支書，我屋裡的鑰匙可千萬不能給魏家人拿到。」

　　黃柄旺有點擔憂：「萬一孫秀紅去砸門那可怎麼辦？」

　　這種事情，孫秀紅不是幹不出來。

　　魏赫澤眸色一沉：「她如果敢這樣做，支書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回村裡來把她趕出去。」

　　黃柄旺點頭：「那行，有你這句話，我就知道怎麼做了。」

　　周知桐想著鎮衛生院的事情：「支書，你先回去吧！我們還得在鎮上買點東西，還要去公社給子誠蓋個章。」

　　調學籍的事情，除了村裡的章，公社也得蓋章，還得去縣城蓋。

　　今天估摸著趕火車也隻能趕晚上的那趟了。

　　不過金南市不算很遠，如果坐晚上的火車，在火車上睡上一覺，早上就能到金南市。

　　黃柄旺走了。

　　一家四口去了公社蓋章。

　　鎮衛生院就在公社旁邊。

　　周知桐對魏赫澤說：「赫你帶孩子在這裡等著，我去衛生院買點藥品帶在火車上。」

　　魏赫澤一聽要買藥品，就急了：「你怎麼了？」

　　周知桐笑道：「我沒怎麼，就是怕孩子們在火車上鬧肚子，給他們拿點預防的葯。」

　　魏赫澤放下心來：「那你去吧！」

　　周知桐去了隔壁衛生院。

　　她要查魏赫澤的出生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