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禍水東引,楊花花搶先誣告周秀殺人
前三十年睡不著,後三十年睡不醒。
一向覺少的張秀娥反覆在院子裡踱步,心情莫名煩躁,兒女遲遲不歸,屋子裡躺著的兒媳婦就隻會喘氣,半點都不關心晚歸的丈夫,甚至還偷偷把自個兒房門鎖了進來,氣得張秀娥心口疼。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她推門而出,準備去找在外面瘋玩的女兒。
連隔壁周秀都歸家了,這楊花花……
白日裡熱鬧的巷子此刻冷冷清清,一隻通體漆黑的野貓掠過屋脊,發出毛骨悚然的驚叫聲,張秀娥暗罵晦氣。
終於,在巷子盡頭瞧見了楊花花那嬌小的身影,老太太忍不住破口大罵:「大半夜的,你咋就不死在外——」
剩下的話全梗在了嗓子眼。
少女此刻的模樣太過於滲人,那條她最寶貝的布拉吉棉裙沾了血污,髒亂不堪,連扣子都被胡亂的扣著,楊花花眼神空洞慌亂,懷裡還抱著一塊沾了血跡的石頭。
瞧見張秀娥那一秒,她似找到了主心骨,奔過來低喃道:「媽!我殺人了!我用這塊石頭殺了人!」
張秀娥嚇得直接抽她一巴掌:「說啥胡話!」
「是真的!就是真的,是他先來脫我衣裳的,我害怕,媽,我真的好怕——」楊花花下意識的撲進張秀娥懷中。
後者喉嚨像被稻草堵住,半響,她握住楊花花的肩膀,不可置信:「你這副模樣,老張咋敢讓你進的家屬院?」
「進出我都是鑽的狗洞啊,媽。」
「……」
張秀娥當機立斷,脫下外套裹著女兒連忙回了家,在楊花花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中,她弄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就是個誤會,那個癩漢性格跳脫,但愛女如命是在鎮上出了名的,對方絕不可能猥褻楊花花,可惜小女兒性格暴戾,竟陰差陽錯的把人砸死,說到底都是她們的錯。
一想到這裡,張秀娥氣得再次扇了心愛的女兒一巴掌:「孽障!誰讓你大半夜出去的!淩晨不回家,準沒好事!這麼多年交給你的道理都吞到狗肚子裡了?」
楊花花唇角都被母親扇出了血,回到自己家,她沒啥好顧忌的,蹲在地上痛哭出聲:「是周秀,是周秀約我在小樹林見面,但他沒有來,來的是那個老男人。
是那老男人先耍流氓的,就一塊小小的石頭而已,誰知道會把他砸死,媽,我真的好害怕……」
這該死的周秀!
果然和他媽一樣討厭!
居然背地裡設計她女兒,無恥到極點,張秀娥怨毒的眼神落在地上那塊帶血的石頭上,她驟然出聲:「你把這條裙子脫下來。」
「媽……」
「我讓你快脫——」張秀娥面目都氣到扭曲,女兒花一般的年紀,當然不能毀在這樁禍事上,既是周秀闖出的禍,那就必須讓對方背鍋。
在楊花花忐忑的心情中,張秀娥脫掉鞋襪,用最輕微的動作將那塊帶血的石頭放進了周家的院子角落裡,女孩的眼睛一瞬間瞪大了,她瑟瑟發抖道:「媽,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張秀娥捂住她的嘴,把人往房間裡拉,苦口婆心的勸:「媽都是為了你好!花花,你現在隻有一個機會,變被動為主動,才有活命的可能。」
「啥?」
「你現在就去派出所,舉報周秀殺人。」
楊花花的臉『唰』的一下全白了,她顫抖著嘴皮子道:「可、可是……」
發抖的手一瞬間被張秀娥給攥緊,對方那張枯樹皮似的臉在黑暗的煤油燈下顯出兩分陰森,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
「好孩子,如果不是周秀那賤種,你不會遇見這種糟心的事,如果不把這件事推給周家,我們楊家就完了。
沒關係的,周煬和你哥哥不一樣,他在部隊的關係硬,他不會讓自己弟弟出事的,但你不同,你哥不會護你的,花花,媽必須為你籌謀。」
「你現在這個狀態,去報案就很合適,否則,等上頭的人查起來,遲早查到你頭上,周秀剛才同樣晚歸,他有作案嫌疑的。
對了,我記得去年你過生日,周秀偷偷送了條手鏈,是嗎?我們再去一趟現場,把事情處理好。」
楊花花崩潰點頭:「好!」
和女兒商議好細節後,張秀娥果斷把那件帶血的衣裳扔進竈孔裡,讓熊熊燃燒的火焰吞噬了真相。
她們前腳剛離開楊家,後腳原本緊閉的房門就被拉開了一條縫,馬燕木著臉,快步來到竈房,把那條燒得隻剩下半截的布拉吉從竈孔裡夾了出來。
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滿臉譏諷。
該死的楊家人,果然連骨頭縫縫都是黑的!
……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
作為一個犯錯的人,周秀沒了睡懶覺的底氣,他一大早的就爬起來幫老太太燒火,幫周煬舀熱水,幫趙紅英照顧狗蛋,忙前忙後的小模樣看上去低眉順眼。
即便如此,依舊沒能得到全家人的好臉,高翠蘭精心製作的紅糖雞蛋煮好後,他第一時間搶過,端在手裡,態度殷勤且狗腿:「我現在就給三嫂端過去。」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給俺把東西放下——」
「媽,別嚇我,一嚇我就手抖!」
周秀下意識的朝著裡屋跑,就在此時,院門被敲響,站在門口晾曬尿布的趙紅英順手拉開門,瞧見穿著藍色警服的公安時,她怔在當場,下意識的問:
「同志,你們這是……」
「請問周秀同志在嗎?我們接到熱心群眾舉報,目擊者稱他和昨晚的一起殺人案有關,請他回派出所配合調查。」
啪——
周秀手裡的雞蛋茶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一蹦三尺高:「啥?你們到底在胡扯啥?我根正苗紅,我家三代貧農,我怎麼可能殺人!一定是他們認錯了人——」
高翠蘭面色鐵青,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四。
公安直接朝著周秀走去,那高大的身影嚇得他腿肚子下意識的軟了,直到周煬擋在對方面前:
「有證據嗎?無憑無據不能誣告我弟弟殺人,他連殺雞都不敢,膽子很小。」
「現場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有人證,保衛科的張海生同志言明昨夜十點左右周秀確實出過家屬院,半個多小時後張海生瞧見他匆匆返回,神色慌張。
另外,我想我們可以搜索一下你家,緻受害者死亡的兇器暫還沒有找到,希望你們能配合工作,我們派出所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同樣的,不會冤枉任何好人。」
周秀死死攥著周煬的衣角,嗓音崩潰:
「三哥!三哥,我是被冤枉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