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過於乾脆，周秀拔高了嗓音強調：「做夢都想！」

　　陸菱：「嫂子能看得出來你心裡是有她們母子的，行，那就回家和媽他們商量商量。」

　　「啊？！還要回家和媽商量啊……」一提到要和高翠蘭坦白這件事，自小無法無天的周秀就像那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連腦袋都耷拉了下去。

　　他期盼的瞥了眼陸菱一眼，幽幽道：「如果媽要打死我的話，嫂子你可千萬攔著點，我都要當爸的人了，我不想死。」

　　「想娶琳達沒有那麼容易，她要求你必須有養她和孩子的能力。」

　　「我現在身上攢了一千多塊，夠嗎？」

　　「……」

　　陸菱不得不讓他面對現實：「如果你娶的不是琳達，是兵團裡的任何一個普通女孩，這筆錢都能夠讓你們生活無虞。

　　但是秀秀，琳達是金窩銀窩裡堆出來的嬌花，一千多塊在大部分時候也就夠她買一身衣裳而已。

　　你娶她，絕對不是想讓她跟著你吃苦的吧？所以，如果你真的要和她一起生活，嫂子勸你，儘快成長起來。」

　　周秀怔了一秒，點點頭：「我會努力的，我想娶她。」

　　兩人歸家，陸菱來到竈房裡給高翠蘭幫忙，對方正在洗碗，瞧見她時頭都懶得擡：「竈房裡的事情老婆子知道做，你出去幫忙輔導厭書的功課就行。

　　實在無聊的話就把晚意喊起來，小孩子家家的中午不能睡太久。」

　　陸菱把洗好的碗放進櫥櫃裡，深吸一口氣道：「媽！我想和你說件事，你先保證自己不要生氣、不要激動。」

　　高翠蘭一下子就轉過身來，視線落在她腹部：「你……你不會是又懷上了吧？」

　　「沒有，不是我。」陸菱一鼓作氣道：「是秀秀，秀秀他有孩子了……」

　　「啥？！」

　　高翠蘭剛想反駁說秀秀是個男孩子，不會懷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兒媳婦的意思是老四搞大了其他女同志的肚皮。

　　一時間，老太太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眼前發黑暈倒在竈房裡，陸菱連忙一把扶住了她，替她順氣，高翠蘭眼神發直道：「這……這兔崽子，要死啊！」

　　本以為當初老二就算混賬的了，沒想到老四還更渾！

　　周秀這個年紀，在其他農村當爸都是很正常的，但他剛上大學，在高翠蘭的眼中那就是孩子一般的存在，誰能想到這孩子還能再生個孩子出來。

　　高翠蘭頓感絕望，一邊用手捶著兇口一邊問：「你說！你說他到底是欺負了哪家的姑娘？俺現在就拿根繩子勒死他。

　　那聘禮、議親這些流程必不可少，得快快的來，要不等女方肚子大了人多難受啊——」

　　「是琳達。」

　　高翠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問：「那孩子，看不上俺們家吧？」

　　親娘咧！

　　她做夢都沒有想過能找一個這樣壕的兒媳婦。

　　老四真是好樣的！勇氣可嘉！

　　陸菱強調：「孩子隻是一個意外，從琳達的態度你可以看出來，她沒有結婚的打算，但經過我們的溝通，她願意給秀秀一個機會，媽，所以我們全家必須把勁往一處使。

　　拼盡全力讓秀秀過這個難關，至少，先讓他家庭美滿，如果你信任我的話，黑市那邊的生意我想全部交給秀秀，收益這塊是沒得說的。

　　大二開始學業會變重，我的精力主要放在廠房和學校這邊，黑市的生意可能會落下，但我可以保證，國家遲早會放開投機倒把這塊，後續你不用擔心……」

　　「媽不擔心秀秀，就是委屈了你。」高翠蘭話鋒一轉，厲聲道：「秀秀的婚姻大事再咋滴都不需要你這個做嫂子的委曲求全。

　　這樣，你把電話拿來，俺親自給老大還有老二去個電話，讓他們速速來兵團，俺要開家庭會議——」

　　平心而論，高翠蘭是個非常開明的家長。

　　她從未對子女有過任何要求，就連過年過節，都沒有非要把大家往一處湊，破天荒地，這是第一次因為家事讓大家相聚。

　　老大周平和老二周海都急得不行，火急火燎的就從不同的地方趕了回來，四兄弟中，唯有周煬是最淡定的，經過這次家庭會談，大家一緻決定讓周秀娶琳達。

　　大房出資五千塊給弟弟做投資，老二出資三千塊，另外他們將負責給周秀的生意提供運輸，三房不出資，但陸菱把黑市裡的所有生意包括自己買下的那棟倉庫全交給了周秀打理。

　　老太太更是連夜買火車票回了趟娘家。

　　鼓搗了些祖輩留下的好東西給琳達當聘禮。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高翠蘭把老人留下的古董擦了又擦，冷聲吩咐周秀：「老四！哥哥們給的這些錢都是做投資的，等將來你回本，全都要千百倍的回報給他們。

　　不要做那白眼狼，要不然媽剝了你的皮，對了，和琳達那孩子確定好來家裡的時間沒？」

　　「後天，已經說好了是後天。」周秀又激動又惶恐。

　　高翠蘭扭頭問陸菱：「菱菱！你和琳達熟識，你覺得上門紅包第一次給多少合適？媽沒有經驗……」

　　給多了怕其他兒媳婦心裡不爽利，給少了怕拂琳達的面子，陸菱沉思一秒回答：

　　「媽！比起錢，琳達更喜歡禮物，要不我們陪秀秀去友誼商店逛逛，給琳達挑選一份禮物吧。」

　　被老太太強行掬在家裡的周海舉手：「買禮物這事我有的是經驗，媽，我申請出門。」

　　高翠蘭給了他個白眼，一行三人把家裡的外匯卷搜刮完畢後興沖沖的朝著友誼商店去，從手錶首飾挑選到寶寶的衣裳，周秀一再猶豫不決。

　　周海失了耐心，隨時準備找機會逃跑，等待的間隙，陸菱接到了廠房那邊的電話：「什麼？炸了？我現在馬上過去。」

　　她給周家兩兄弟匆匆道了個歉，後趕赴電器廠。

　　陪同周秀的人變成了周海，後者不耐煩道：「老四！你丫的擱友誼商店裡下崽啊，能不能快點挑！趕緊挑！

　　我待會兒還要去接你嫂子，她帶著孩子，一個人上下班多不方便，這兩日盡操心你的破事了，能不能快點挑選給你媳婦的禮物——」

　　「好！那我就選這個八音盒。」周秀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門口，蹲下身子去拿櫃子裡的東西，與此同時，一雙白皙的手同時握住了八音盒。

　　周秀皺眉，側目的時候剛好瞧見坐在輪椅上的陳舒窈，對方嗓音陰惻惻的：

　　「這東西你看不上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