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面色鐵青。

　　這不是要推著自家妹妹去當敲門磚嗎？

　　和嫁給杜家人有什麼區別，但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哪怕葛金花倒下了，偌大的陳家都輪不到他們二房做主。

　　女娃娃嘛，天生就是家族擴展的犧牲品。

　　……

　　知道君君被抱走的時候，高翠蘭拍著大腿在家屬院門口罵了整整一天，隻因來喜兩口子把孩子帶走了，說白了就是不信任他們。

　　剛和自家乖孫女團聚的高翠蘭真恨不得衝去派出所把陳舒窈撕成兩半！以至於連周煬出差歸來時都受到了她的埋怨：

　　「都是你招來的爛桃花！這乾的就不是人事，那個混賬、狗東西、生孩子沒屁眼的賤貨——」

　　陸菱拉了拉高翠蘭的手，勸道：「媽，小聲點。」

　　周煬面沉如水：「媽，這件事如果真是兵團的疏漏，你放心，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說罷，他匆匆去了辦公大樓。

　　直到天黑時才攜裹著一身倦意歸來，瞧見老三眼底下淡淡的青黑，老太太心裡有點不得勁兒，「俺就那麼嘮叨嘮叨，不是真的埋怨你，那鍋從天上來，誰都沒有辦法的……」

　　周煬：「涉事的鄭營長和主管巡邏的祈連長，前者調任，後者檢討，希望你們能滿意。」

　　陸菱瞠目結舌：「你不是說鄭營長是生產建設的一把好手嗎？等年底兵團修建房屋，你不用他？」

　　「還記得段建明嗎？香江段衛民的弟弟，他一直留任B市工作，在建設這一塊的能力不比鄭營長差。

　　另外段家最近蠢蠢欲動，他們的人必須放在眼皮子下面看著才能放心，你嫂子馬上就要臨產，陸湛那邊分身乏術，所以這人隻能我們來管。」

　　「你心裡有成算就好。」

　　聽到方瑾即將生產，陸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

　　B市，醫院。

　　剛執行完任務的陸湛沒敢回家門口的部隊醫院，就怕媳婦知道自己負傷的事情，送走護士，他獨自起身前往醫院食堂吃飯，冷不丁的，竟在熙熙攘攘的門診大廳裡瞧見個熟人。

　　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不該管的，但瞧見那人被身後的壯漢推搡，而她懷裡的孩子發出尖銳的啼哭聲時，陸湛再忍不住，大步走了過去。

　　肩上的包裹驟然一輕，林慧道謝的同時，擡眸瞧見了穿著病號服的陸湛，她下意識的動作，竟是把自己剛出生沒兩天的孩子往身後藏。

　　陸湛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一邊幫她拎著包裹，一邊問：「一個人帶孩子來看病？你男人呢……」

　　見陸湛長得高高大大的，

　　排在林慧後面的壯漢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林慧敷衍的笑了笑：「他很忙。」

　　輪到他們時，哪怕想瞞，都是瞞不住的，隨著林慧把孩子抱出來，陸湛瞧見了那個剛出生的小傢夥上嘴唇完全外翻，中間甚至缺失了一塊，看上去就像是鼻子下面直接長出了嘴。

　　林慧抱著孩子的手都在抖，她低聲同醫生道：「出生的時候就這樣，他連奶都喝不到，皮膚也黃得不得了，有沒有什麼辦法治療……」

　　醫生『唰唰』開藥，把單子遞過來的時候還瞪陸湛一眼：「你媳婦連月子都沒有出，下次這種事你自己帶孩子來就行，黃疸，不是什麼大毛病。

　　要我說你們這些男同志就是不會帶娃，啥事都非要當媽的親自上，咋滴，母親就不是人了……」

　　林慧連忙解釋：「他、他不是孩子的父親。」

　　陸湛擰眉，陪同她拿完葯，這才把東西放下離開，不是他有多念舊情，隻因為林慧好歹是陸菱的朋友。

　　對方現在艱難，抱著孩子獨自來瞧病，不管是做為軍人還是作為朋友的情誼，都讓他不能見死不救，但僅限於此。

　　他捂著有點餓的肚子，轉身去往食堂。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林慧竟抱著孩子追了上來，她紅著眼道：「陸湛！謝謝你！」

　　陸湛：「不用謝，哪怕是個陌生人我都會幫她。」

　　「我知道你是個熱心腸，但今日的事我記下了，請你吃個飯吧，我不想欠著你的情。」林慧抱著孩子，笑容格外滄桑：

　　「我知道你和方瑾感情好，這頓飯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感謝你對我們母子的幫忙。」

　　林慧這人，一貫不喜歡欠人情。

　　不吃這頓飯，指不定還能惹出其他的事情來，陸湛頓感煩躁，指了指面前的食堂：「行！那你請我吃碗麵條。」

　　兩人面對面坐下，哭鬧的孩子早就睡著，林慧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嬰兒的小屁股，瞧見陸湛對著一碗素麵條都吃得津津有味，她脫口而出：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吃麵條。」

　　陸湛嗦面的動作一頓，「本來是不喜歡的，但阿瑾到了孕晚期什麼都愛吃，經常半夜爬起來煮麵條，她吃不完的都是我在幫忙解決，一來二去的，習慣了……」

　　他話裡話外不忘自己的愛妻。

　　林慧一時沉默。

　　察覺到氣氛凝滯，陸湛喝光最後一口麵湯，主動提及：

　　「那你和你丈夫呢？說說，還有孩子什麼情況？」

　　最大的遮羞布都已經扯下，林慧沒什麼好隱瞞的，她自嘲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生了個有殘缺的娃娃，他們家不喜，所以放任我們娘兒倆自生自滅。

　　我家那位還瞞著我偷偷把他丟過，可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能吃會睡，我哪裡捨得丟他……」

　　說到這裡，林慧悲從中來，竟忍不住掩面哭泣。

　　即將當父親的陸湛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略微沉思了一秒，手指輕敲桌面，開口：

　　「其實這不算什麼大毛病，我有個朋友出生時同樣患有這種問題，後面他父母輾轉國內到國外，經過數次手術修復，現在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於，這類型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更聰明……」

　　「真的？！」

　　「你要願意的話，我帶你過去見他，具體情況你找他了解。」

　　「好好好！」林慧擦乾眼淚，抱起孩子就想跟著他走，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開心笑容：「陸湛，真的謝謝你。」

　　「不用，舉手之勞。」

　　兩人一前一後從醫院食堂出來，林慧還沒來得及詢問陸湛具體細節，面前就被一大片陰影籠罩，往上看，是她那不負責任的丈夫。

　　對方一改結婚前的溫和，此刻看向她和陸湛的眼神格外複雜，就像兩人給他戴了綠帽子似的，直接指著林慧的鼻子就開罵：

　　「虧得媽還擔心你一個人在醫院忙得團團轉，結果，你居然和舊情人在這裡約會，還笑得如此開心。

　　林慧！我看你就是奔著他來的這醫院吧，孩子生病隻是你偷情的幌子而已，你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