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著書的小鈴鐺眼中閃爍起些許水霧，癡癡怔在原地。
齊默笑問道：「怎麼，不認得我了？」
小鈴鐺緊咬著嘴唇，也顧不得課堂上眾人的目光如何，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書卷，奔向齊默，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齊默隻是輕輕摟著她。
許久之後，小鈴鐺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手，滿是嗔怪的看著齊默，問道：「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怎麼連個信都沒有，我去問了陸師兄，也問了張衍，他們都不知道你的行蹤！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齊默笑道：「你就不能盼點我的好嗎，我不過就是去下界歷練了一番。」
祭酒向所有人隱瞞了齊默的行蹤。
甚至，就連天庭和嶽松書院也未曾知會。
如人皇和大天尊那樣的強者，自然能輕易探查到齊默的所在，不過他們卻是心照不宣的選擇了隱瞞。
齊默已被那天外客盯上，他的行蹤絕不可向任何人暴露。
這也是為何，即便是齊默最為親近的人，也無從得知齊默的下落。
小鈴鐺詫異的看著齊默：「你去下界了？不會是重修了吧！」
齊默道：「那道沒有，不過是分了一縷神魂下界而已，至於本體，則一直待在萬卷府禁地清修。你也別怪他們隱瞞我的行蹤，現在我這條命，可不是我自己說了算。」
「哦！」
小鈴鐺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還不等齊默鬆一口氣，小鈴鐺卻又突然瞪著齊默，問道：「說，你去下界這八千年，有沒有娶親？」
「啊？」
齊默顯然沒想到，小鈴鐺居然會突然問這件事。
齊默有些心虛的撓了撓下巴，隨後，又頗為玩味的笑道：「倒是有幾個小姑娘看上了我，什麼紅衣女鬼、小狐狸之類的，對了，還有個女修士呢。不過可惜，還沒走到那一步，我就飛升上來了。」
回想那接引自己上山的白衣女子，初見之時，齊默便覺得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勁，哪有剛認識就問自己有沒有討老婆的。
她早在齊默出了那小縣城之後，便一直在暗中觀察保護齊默。
隻是，那看似豪爽的白衣女子，直到壽元耗盡之時，都未曾點破那層窗戶紙，帶著滿腔心緒坐化了。
他的心思，齊默又豈會察覺不到。
但也正如齊默對她所言的那般，他雖然不記得本體曾經歷過的事、遇到的人，但在內心深處卻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警醒著自己——有人在等他。
齊默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誰，身在何方。
直到那一縷神魂破境飛升之時，心中思緒方才瞭然，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終於近在眼前。
小鈴鐺鄙夷的看了齊默一眼。
不過不管怎麼說，齊默還是自己的，這也讓得小鈴鐺氣消了不少。
齊默笑問道：「怎麼，你不會吃醋了吧？」
「你想的倒是挺美！」
「咳咳！」
學堂外。
張衍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此處，正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學堂內的二人。
兩人這才連忙分開。
張衍解釋道：「我心有所感，覺得今天有大事發生，索性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就撞見了這一幕。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說罷，張衍轉身便要離開。
齊默卻將其叫住：「來都來了，好歹把這堂課代了再走。」
張衍抱怨道：「我可是大先生，收費很貴的，再說了，今天還沒到我授課的日子！」
「這月的月錢不想要了？」
一聽到月錢，張衍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上講台。
小鈴鐺拉著齊默的手，也不顧旁人目光如何，就這麼離開了課堂。
時間可以淡化很多事，但也可以讓某些事變得更加深刻。
就如小鈴鐺的心思。
多年未曾點破的心緒，在長達八千年的闊別之後，那一直未曾點破的窗戶紙，終於是在強烈的情緒衝擊之下，徹底被沖了個粉碎。
或許是多年來積壓的情緒化作了勇氣，小鈴鐺再未隱藏自己對齊默的心思。
或者說，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遮遮掩掩的人，也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對齊默的心思。
隻是，多年來的分離讓小鈴鐺怕了，她怕有些話如果不堂堂正正的說出來的話，下次，就不知又該到什麼時候了，又或者，還會不會有下次。
「齊默。」
小鈴鐺突然擡起頭，看著齊默的眼睛。
「嗯？」
齊默愣了一下。
小鈴鐺從來沒有這麼喊過自己，從小到大，她一直喊自己哥哥。
小鈴鐺語氣鄭重的說道：「以後我就這樣喊你的名字了，喊了幾千年哥哥，我早就膩了！」
齊默卻是玩笑道：「喊哥哥不好嗎？」
「明知故問！」
小鈴鐺白了齊默一眼，別過頭去。
齊默繼續開著玩笑：「什麼明知故問，你又不把話說明白，我怎麼知道你想說什麼。」
「懶得理你！」
說罷，小鈴鐺作勢就要走。
不過，卻被齊默拉住了。
齊默突然柔聲道：「小鈴鐺，我們……成婚吧？」
小鈴鐺身軀一僵，木在了原地。
她雖然是背對著齊默，但齊默卻能看到，她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氣氛陷入尷尬的沉寂。
許久後，小鈴鐺這才掙脫齊默的雙手，捂著臉，一臉羞澀的說道：「你個愣頭青，哪有一上來就讓女孩子和自己結婚的！」
「不答應就算了。」
「誰說我不答應了！」
小鈴鐺連忙改口。
齊默笑道：「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成婚，如何？」
「好！你可不許再跑了！」
小鈴鐺回過身，緊緊抱住齊默。
其實，何止是小鈴鐺，齊默又何嘗不是有著同樣的想法呢。
有些話、有些事，他怕若是再不說、再不做，就不知該等到什麼時候了，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
也許他會接連陷入苦戰，又或許，他有一天會死在天外客的手上。
這想法或許有些自私，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希望，至少自己可以少留下一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