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寬敞的客廳，被分隔了幾間小房，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向二樓的樓梯。

　　屋子裡很暗，從外面進來，林曉晴眼前一黑。

　　「房子充公後，分了許多人進來住，給改的不成樣子了。不過，你們的那間房還好，幸虧曉晴聰明，房間給封了，還貼了條。」

　　秦謹行掃了眼屋子，「爸怎麼不找人給拆拆，修整一下。」

　　許多都不是實牆，很好拆。

　　家裡人少，又住不了這麼多，恢復成原來的，住著也寬敞。

　　而且，這大半天都黑咕隆咚的，兩個老人住著著實不方便。

　　秦老太都懶的說大兒子，她提過兩次，秦家良答應的很好，但沒兩天就拋在腦後了。

　　「你爸恢復工作後，往上提了一級，天天早出晚歸的。」

　　「習慣了也還好。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了，你們坐了這麼久的車，趕緊歇一歇。」

　　秦老太去給兩人倒水，「不知道你們回來，房子也沒收拾，要不你們先去招待所住一晚？」

　　秦謹行喝了杯水，搖搖頭，「不用，等會我把房間收拾出來就行。」

　　林曉晴把帶來的中草藥，拿給兩位老人。

　　每個油紙袋上都寫了名稱，用法用量，還有作用。

　　林曉晴依次給他們介紹。

　　秦老太高興的點頭答應，秦老爺子也饒有興緻的聽她說，「都是好東西，品相也很好，你費了不少功夫吧。」

　　他當兵的時候，去過藏區，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

　　「我和你爺爺身體都還硬朗，你不用太操心，西北苦寒，你們自己也要多進補。」

　　秦老太雖然很滿意她的孝順，但是也不想她為自己太破費。

　　兩個行將朽木的老東西，再好的東西，也是浪費。

　　「我們也用著呢。你們別捨不得，西北那邊這些東西好弄。」

　　最後，林曉晴又叮囑一句，「這些補養品你們自己用，別都送人了。」

　　林曉晴知道，有些老人，對自己特苛刻，但對別人很大方，有點好東西，全都做面子送人了。

　　秦老爺子嗯了一聲，「那肯定。」

　　秦老太將東西收好，「上次你寄來的，我們還沒吃完呢。乾果也很不錯，可惜我們牙口不好，隻能用來煮粥。」

　　林曉晴又將兩塊毛皮拿給他們，「我也不清楚你們的尺寸，等回頭找裁縫做兩件皮襖，你們冬天穿。」

　　秦老爺子摸著狼皮，眼中流露出少有的興奮。

　　林曉晴能看出，他很喜歡這禮物。

　　秦老太在一旁解釋，「他年輕的時候，打過狼，弄了件狼皮襖子，後來過雪山的時候，給戰友們分沒了。」

　　給秦老太的是一件羔羊皮，更柔軟。

　　送完東西，林曉晴正要去樓上幫忙收拾屋子，被秦老太給喊住了。

　　她將兩卷紮的結結實實的大團結塞到林曉晴手裡。

　　林曉晴不願要，秦老太硬塞。

　　「拿著！這是我和你爺爺的心意。你和小行是好孩子，可惜老天爺不開眼。小行不能要孩子，苦了你了。我們有你們這麼孝順的孩子，還有國家的照顧，不用擔心養老送終的事。你倆沒依靠，得多存點錢。」

　　想到這，秦老太就心塞。

　　這倆孩子這麼好，要是能有個後，不知道多優秀。

　　「我們的錢夠用。」

　　她和秦謹行衣食無憂，也有存款，不想要老人家的錢。

　　「那是你們的，這是爺奶的心意！這些是政府給補發的錢，我們留了一筆，每月還有補貼。花不完，留著也是被蟲蛀，給你我們心安。」

　　秦老爺子見兩人推推嚷嚷，乾脆下了命令。

　　林曉晴隻好收下。

　　秦謹行動作很快，將卧室裡原有的傢具留下後，其他的都搬了出來。

　　將原本是老人屋裡的幾個傢具置換後，其他的都放到了二樓的一個空房間裡。

　　林曉晴拿著抹布擦灰，打掃衛生，秦謹行大刀闊斧的整理樓上樓下亂七八糟的電線和隔斷房。

　　中午四人是去附近的國營飯店吃的。

　　秦家良兩口子都要上班，小兒子送到了學校的託兒所。

　　秦雅嵐則跟同學出去玩了，要到晚上才回來。

　　吃完飯，一行人散著步回家，讓兩位老人午休後，秦謹行帶著林曉晴去附近的百貨商場去買日用品。

　　家裡隻有傢具，連個床褥、被子都沒有，全要置辦。

　　好在秦奶奶給了她一把票據，讓她隨便用。

　　秦奶奶給的票中還有外匯券，秦謹行帶著她去了華僑商店，買了一套護膚品。

　　護膚品是進口的，特別貴，一套要上百塊，林曉晴第一次用這麼奢侈的東西。

　　光是抹臉的就有兩種，還有抹眼周的。

　　「抹這麼多層，臉都呼吸不了了。」

　　因為靈泉水的養膚效果，她在西北也隻用擦個雪花膏。

　　用這麼貴的玩意，有點浪費。

　　但秦謹行非要買，「那你就抹身上。」

　　下午，林曉晴把新買來的被單被套給洗了。

　　好在秦家有洗衣機，還是個晴天，一下午應該能幹。

　　秦謹行則請了幾個工人過來，將亂建的房間和闆牆給砸了。

　　他幹活是一把好手，又不惜力，工人見了也不好意思偷懶。

　　一下午，就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清理的差不多了。

　　建築垃圾也運了出去。

　　屋子裡一下子亮堂許多。

　　林曉晴看著被紙殼子和木闆堵住的窗戶，囑咐秦謹行明天去量個尺寸，換成玻璃，客廳就更加明亮了。

　　秦奶奶擺手說不著急，讓兩人明天先回趟河灣大隊看看林家人。

　　下放的時候，他們一大家子，沒少受林家的恩惠。

　　給錢林家人不收，硬塞也傷感情，所以秦奶奶一直覺得欠著林家的人情。

　　而且，有曉晴這麼好的孫媳婦，不嫌棄她家孫子，她更覺得虧欠。

　　她囑咐秦謹行，「明天去百貨大樓買點好東西，缺錢缺票我這有，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太不像樣。虧得曉晴大方、明事理，不然，換成別人，得數落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