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支書，咱們大隊有多少名知青？」林曉晴隨口問。

　　「沒幾個，就您看到的這些。」王偉打著哈哈回。

　　「沒幾個是幾個，我記得柳芳菲也是知青吧，她就不住在這裡。」

　　王偉暗自咬牙，千防萬防，還是有人跑了出去，還跑到了部隊眼皮子底下。

　　沒想到柳芳菲這麼狠，王寶娘倆也是個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幸好軍政不相幹，不然他們王家村就麻煩了。

　　見林曉晴較真，王偉隻好認真回答，「這些年，來來走走，我也不記得有多少了，不過目前在大隊裡的有十來個吧，大部分女同志吃不了苦，選擇嫁人了，男同志也有兩個娶了隊裡的女娃，搬出去住了，知青點，就剩下一個女同志，四個男同志了。」

　　林曉晴注意到剛才一間屋子裡出來的是一對男女，女人的臉削瘦，肚子高高隆起。

　　「裡面是有一對夫妻是嗎？」

　　「是的。」支書似乎對他們不滿，「掙得工分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結婚生娃娃，還不如嫁給村裡的漢子。」

　　王偉不想讓林曉晴多待，沒一會就催促著幾人走。

　　就在林曉晴快要出門的時候，一個男青年扛著鋤頭過來，突然撞到了林曉晴。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青年慌忙道歉。

　　「走路長點眼睛！」王偉橫了他一眼。

　　「是支書，我不小心絆了一跤，對不起。」

　　男人深深看了林曉晴一眼。

　　支書隔開了兩人的視線，「行了行了，趕緊上工去吧。」

　　林曉晴握著男人剛才塞過來的紙團，若無其事的裝進了兜裡。

　　「支書，今天不是休息日嗎，怎麼還上工？」

　　「還不是他們這些知青太懶散，平時工分掙不夠，隻能休息日補了。」

　　後面的人家，都是王偉陪同著。

　　等離開了王家村，林曉晴才打開男人塞來的紙團。

　　上面用木炭寫著四個字，「救救我們」。

　　一個警衛員看到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王家村，藏著這麼多齷齪。」

　　軍人的警覺比一般人靈敏。

　　林曉晴問他們發現了什麼。

　　在王家村的時候，一個警衛員借著上廁所的由頭，離開了一會，去了林曉晴覺得有貓膩的一家。

　　「那家人屋裡關著一個懷孕的女人。」

　　「看來，柳芳菲的事情，不是個例，這個王家村真是吃人的地方。」

　　回來的路上，大家心情沉重。

　　駐地部隊，雖然有保護幫助附近居民的義務和責任，但是卻沒辦法幹涉生產大隊內部的事情。

　　林曉晴把看到的事情跟秦謹行說了。

　　「王偉他們肯定起了警惕心，以後，你別一個人去荒山大隊了，要去的話，我和你一起。」

　　「那群知青怎麼辦？」

　　那些人明明風華正茂的年紀，卻形容枯槁，比村民們還乾瘦。

　　塞紙條的男人，林曉晴都能看到他頭上的白髮。

　　「我先派人摸摸情況，這種事，部隊明面上不好插手。」

　　而且，這種靠宗族血緣維繫的小村莊，特別團結，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發生集體械鬥。

　　林曉晴想到了柳芳菲，她不就是現成的，最了解知青點的人嗎。

　　誰知道，柳芳菲說她其實並不太了解。

　　「我到知青點，還不到兩個月，就被王寶給侮辱了，支書和大隊長說我帶壞知青點風氣，不讓我住知青點，我被迫去了王寶家。不過，據我所知，來到荒山大隊的女知青，都是沒多久就嫁給了當地的人。我想，她們應該和我一樣。」

　　她們這些城裡來的青年，都是存了再返城的心思的。

　　想要返城，就不能跟這裡的人結婚，否則，就是自斷後路，以後徹底淪為土裡刨食的人。

　　就連後代也是。

　　而且，城裡的女青年一般比較清高，根本看不上大字不識一個，還不講衛生，說著土話的男人。

　　「你知道她們都嫁給了哪家嗎？」

　　柳芳菲搖頭，「他們根本就不讓我們接觸，王寶和他娘看我看的很緊，頭三個月，根本不讓我出門，後面即使去上工，也是他們兩人看著。大家根本沒有自由，更別說互相認識了。」

　　而且，王家村的人很團結，一旦發現誰家的媳婦跑了，一個村的人都會去幫忙找。

　　外面寄來的信，根本到不了他們自己手裡，更別說他們寄信出去了。

　　林曉晴聽的毛骨悚然。

　　這跟拐賣人口有什麼區別。

　　「就沒有人來管嗎，公社的人沒來視察過嗎？」林曉晴問。

　　「上面的人巴不得我們都留在這裡，地多又貧瘠，需要人來種，知青都是年輕勞力。。」

　　柳芳菲也是吃了苦後，才明白這些道理。

　　她們這種情況，公社知青辦怎麼會一點不知情，沒有上下的串通一氣，王家村的人不會這麼猖狂。

　　知青的事，讓林曉晴一肚子氣，好幾天心情都不好。

　　沒幾天，秦謹行說事情摸查了大概，這些年，荒山大隊一共接收了二十七名知青。

　　其中有三名男知青、四名女知青死亡。

　　有意外死亡，有病死。

　　其中三名女知青是嫁人後去世，兩名是難產去世，一名生病去世，還有一名受不了苦在嫁人前自殺了。

　　還有兩名男知青逃走，下落不明。

　　除了知青點現有的四名男知青，一名女知青。

　　其餘的人都跟王家村的人結了婚。

　　林曉晴看著死亡名單，還有上面的年齡。

　　最小的才十七歲，最大的也隻有二十一歲。

　　就這麼死在了偏遠的戈壁灘。

　　「說是病死意外，不定怎麼被逼死的呢。秦謹行，這事你們得管。我們既然知道了，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我會想辦法的，不過，這事沒法立刻解決。」

　　部隊駐紮在這裡，不能跟附近的居民反目成仇。

　　否則，對部隊會有不利影響。

　　他隻能藉助別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