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開春第一個看到顧開源，就低聲提醒大家，「顧開源來了。」

　　顧開源，「……」怎麼突然間感覺自己是洪水猛獸，這是在防著自己嗎？他好像也沒做什麼？

　　「大爺爺，這些天好嗎？」顧開源笑著直接走到顧立面前，老爺子看著紅光滿面，正跟大家一樣，都在下面行走。

　　牛車裡除了放滿貨物，乘坐的都是那些小兒。

　　也是，有些還隻是到膝蓋高度，真要讓他們在下面行走，不小心都會被雪掩埋。

　　「有些日子沒見，今天怎麼想起我這老頭子？」顧立也笑著回他。

　　「我每天都想著來給大爺爺請安，但是怕打擾了你們，看大爺爺你精神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我這條老命還有點用呢，當然不會出事。」顧立一語雙關，「不過你們家就很熱鬧，你那父親到底有多少家底，沒想著還債，還有心思養起外人，看來我之前太過於心慈手軟。」

　　顧開源，「那是，您老和善，要不您再去找我父親商量一下，有銀子也該給自己人用，哪能便宜外人。」

　　在坑爹的路上，顧開源可從不會心慈手軟。

　　一旁的顧家兄弟暗自搖頭，顧百江還真是不幸，養了這麼一個兒子，同時，眼神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讓他們都安分一點。

　　顧開善他們撇撇嘴，顧開源那點事情，這些天他們沒少聽，明明做錯的是顧百江，這些長輩居然不分過錯。

　　他們要顧開源，估計也會反抗，隻是可能不會有這麼多想法，最多是大吵幾架。

　　「你呀，這張嘴也該改一改，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有道是家醜還不可外揚。」

　　顧開源，「大爺爺，原來家醜不可外揚，那你們跟我父親之間的恩怨……」

　　「咳……，你這小子，我是讓你收斂一點，正好你今天不過來，我也要讓人去找你。

　　我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那裡可方便？」

　　「這是當然，」顧開源把老人扶在路邊上，「叔伯兄弟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老爺子的。」

　　這話讓幾個想要跟在身邊的長輩都紛紛停住腳步，但他們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看向顧立。

　　顧立沖他們微微點頭，他們這才跟隨著前面的隊伍，隻不過這途中還頻頻回頭。

　　「大伯他們都不放心我，」顧開源扶著老爺子，露出那八顆潔白的牙齒。

　　「那是他們孝順，」顧立對幾個兒子很滿意，雖然沒有多大出息，但是團結一心。

　　顧百江這點就不及他這個農家老漢，一個家庭還要勾心鬥角，真不知道這些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也難怪，就算是當了大官，也會被下掉。

　　「你老說的都對，」顧開源也不計較這些，本來大家也不熟，再加上兩家還有仇怨，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等到自家的牛車到，莊大頭已經停下來，白歲禾聽到春香提起外面的事情，這才有些詫異，顧開源怎麼把人給帶來了？

　　她也沒有多想，掀開簾子先下車，「顧白氏見過大爺爺。」

　　顧立總算是看到這個深居簡出的侄孫媳婦，聽說她之前也去看過熱鬧，隻不過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注意。

　　「挺好的，」白歲禾這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在流放受苦，一左一右還有兩個丫頭服侍，這排面比他們的縣令夫人還要大。

　　把人扶到車廂，大家各自落座，顧立也打量著這車廂，裡面的東西無一不精緻，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跟他們這些破落戶完全是兩個級別。

　　「你想要跟顧百江分開，有兩個辦法，要麼你就自請出族，以後要麼入贅女方家。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過繼。」

　　這些辦法顧開源之前都想過，入贅是行不通，不隻是他心裡過不了那一關，還有白家也不需要贅婿。

　　出族？倒是可以另立門戶，隻是名聲有礙，以後子孫要是想要科舉，那些推薦人，為了名聲，肯定不願意，還真要耽誤三代人。

　　「過繼？大爺爺可有人選？」

　　顧立就猜到他會這樣問，直接從懷中掏出早有準備的族譜，「咱們這一支也算是人丁興旺，從我祖父開始起，也有20多戶。

　　你的玄祖父也是逃難來的，能在絕境中，把家族發展起來，是非常了不得的人。

　　隻可惜咱們子孫後代給他老人家蒙羞，把他創立起來的家園給弄丟了。」

　　顧立說到這裡，抹了一把老淚，他這麼大一把年紀，還要背井離鄉，這口氣至今還沒咽下去，現在還得替顧百江的小子謀劃，這委屈也隻能藏在心裡。

　　等他見了祖父，一定要好好的告狀，可不能讓他再繼續保佑顧百江。

　　好不容易祖墳冒青煙了，結果就冒出這麼一個玩意。

　　「總有一天會回去的，」顧開源那天要是沒有阻止，那才是真的絕了他們回故土的希望。

　　現在沒讓顧百江出族，但等到聖旨一下，大家就可以各歸各位。

　　「你小子真的沒有騙我，」顧百江再一次問道，「你爹都貪污了，皇帝還真的會赦免？」

　　「這不是還有三皇子嗎？那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三皇子可是很護著顧家。」

　　「那老頭子我就陪你賭一把，希望你別讓我輸。」顧百江把手中的族譜翻開，「這二十幾戶，你看看哪一家合適？我會出面去幫你說和。」

　　顧開源看了兩頁，這每一戶的人口還真不少，這還不包括那些外嫁女，全部都是男丁。

　　「我對族裡的人都不了解，」顧開源沉吟片刻，又接著說道，「過繼以後，難免會要接觸，我想找那種家庭簡單的，不知道大爺爺有什麼好的介紹沒有？」

　　「家庭簡單？」顧立想了一下，翻到其中的一頁，「顧大壯他們家倒是簡單，家裡就他一個獨子，就是他的父母早已經走了，你過繼過去也沒有老人可以幫襯。」

　　顧開源有些心動，可是看到顧大壯連生了三個兒子，娶了媳婦還是續弦，三個兒子兩個娘，想想就有很多麻煩。

　　「大爺爺，不知道咱們有沒有那種沒有香火繼承的。」雖然這麼問有些不義道，但卻是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