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硬漢
「多發性掌骨骨折?」方知硯停下腳步,皺眉詢問著。
「為什麼手保不住?」
多發性掌骨骨折在大部分情況下,隻要能夠接好骨頭,一般是能夠保住的。
可現在急診這邊直接判定有保不住的風險,這就代表情況肯定很複雜。
「一個是手掌軟組織大量受傷,另一個是病人失血過多,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得到處理了。」
「你快來一趟吧。」
曹沖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隻是修復,那曹沖也能做。
但現在病人情況嚴重,同時又要求保住手掌,這就讓曹沖有些為難。
偏偏何東方和方知硯都不在,所以他就直接打電話給了方知硯。
「行,我馬上過來。」
方知硯沒有遲疑,沖著旁邊幾人示意。
孟蘭連連揮手,「方醫生,你忙,先趕緊去救病人要緊。」
「那我就失陪了。」
方知硯點頭,迅速往急診跑去。
「哎呀,方醫生的能力,真的很不錯啊。」
沈文彬笑眯眯地開口道,但緊接著,他又提醒道,「汪院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汪學文嘆了口氣,苦笑一聲,「沈老闆是想說不能把小方使喚得這麼勤吧?」
聽到這話,沈文彬也是點了點頭。
「既然汪院長也知道這一點,相信汪院長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清楚事情的緣由,那我就不多評價了。」
汪學文有些無奈。
「我們中醫院,說到底,隻是四線城市的小醫院罷了。」
「更何況,還是以中醫為主,所以在西醫方面的能力,確實差了一些。」
「而事實上,別說是中醫院了,哪怕是江安市人民醫院,能力其實相對於一線城市,二線城市而言,也是差勁兒得很。」
「所以啊,不是我們把方醫生使喚得團團轉。」
「而是方醫生的能力,確實很厲害,再加上我們這邊優秀的醫生又不夠。」
「因此,隻要稍微上點難度,就隻能依靠方醫生。」
汪學文也是仰天長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一方面,是人才的短缺。
另一方面,是技術的落後。
聽到這話的沈文彬,也是若有所思。
方知硯的出現,對於江安市中醫院而言,幾乎是跨時代的意義。
否則的話,汪學文等人也不可能把方知硯如此給捧在手心上。
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規矩,讓方知硯主刀各種高難度的手術。
想到這裡,沈文彬擡起頭道,「要不然,我們跟著去急診看看?」
「看方醫生是如何處理這種情況的。」
汪學文一愣,似乎沒想到沈文彬會有這樣的要求。
但稍加思索後,他也果斷應下來。
「行,沈老闆,這邊請。」
說著,他親自帶隊,往急診而去。
另一頭,方知硯已經急匆匆地出現在急診了。
急診大廳內,坐著幾個人,清一色灰撲撲的工作服,看上去好像是農民工。
地上散落著大片的血跡,看著有些令人膽戰心驚。
粗略估計一下血跡的痕迹,傷患的情況恐怕已經很危險了。
看到方知硯的身影,曹沖連忙招手,「小方,快來,這邊。」
搶救室內,病人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但一聲不吭。
他的手上鮮血淋漓,骨茬森森。
隻一眼,方知硯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麼情況?」
他開口詢問道。
「傷者的手在工地上被千斤頂給砸了一下,結果就這樣了。」
「先是送去了人民醫院,但病人的手部軟組織損傷過多,而且流失了很多鮮血。」
「病人要求保住手,但人民醫院那邊沒有能力,所以就轉院到我們這邊來了。」
曹沖簡單解釋了幾句情況。
而方知硯也忍不住擡頭。
又是人民醫院?
最近人民醫院怎麼回事?老把病人往中醫院來送?
搞什麼飛機?
但病人來了,就得治。
方知硯皺著眉頭道,「快,得先進行清創還有止血。」
「把病人送去手術室。」
不過,方知硯話音剛落下,那病人突然擡起另一隻手,抓住了方知硯,「醫生,能不能保住我的手?」
「我還得工作,我得掙錢養家,我不能沒有這個手啊。」
病人開口道,聲音帶著顫抖。
那不是害怕,那是手上傳來的疼痛所導緻的。
方知硯皺眉打量著病人的手,軟組織大面積受傷,血管情況不明。
想要保住手,很難。
見方知硯不說話,病人又是掙紮著開口道,「我隻想保住手,醫生,好不好?」
「我還有個兒子在家裡,我要是沒辦法掙錢養家的話,我兒子,我兒子就。」
他咬著唇,話說到最後時,嘴巴已經顫抖起來了。
「好,我盡量。」
因為病人失血過多,所以已經建立了兩條大口徑靜脈通道,正在快速靜脈補液。
目前方知硯要處理的,是止血還有清創。
但無論是止血還是清創,都得打麻醉。
可病人手部受傷嚴重,傷口局部的解剖結構受到嚴重的破壞,麻藥無法準確地注射到合適位置。
因此這個時候,根本沒辦法注射麻藥。
方知硯擡頭看著病人,「想保手的話,得立刻止血清創。」
「但你這個情況打不了麻藥。」
「而且我需要憑藉疼痛感來判斷肢體功能,也不能打麻藥。」
話音落下,病人用力地點了點頭,「沒事的,我能忍住,不疼,醫生,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隻有一個要求,保住手,保住手,怎麼樣都行。」
聽到這話,方知硯心情有些複雜。
他一招手,病人進入搶救室。
長久的失血讓病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方知硯沒有猶豫,迅速幫助病人開始清創。
但因為沒有麻藥的緣故,清創的過程當中異常的痛苦。
生理鹽水清洗,再加上那些壞肉,爛肉需要切除,所以病人所承受的疼痛是十分恐怖的。
不過,他竟然忍下來了。
方知硯扭頭看了一眼病人,心中默默沖著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人,真的狠啊。
這種痛感都能夠忍住,實在是太狠了。
比之前縫針那傢夥,還要牛。
方知硯迅速清理傷口,隨著疼痛的傳來,病人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可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始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一幕,看得在場的醫護人員表情也越發的凝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