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你沒有弱點嗎?
女孩清冷柔和的歌聲,穿梭在炮火中。
彷彿有一種魔力。
原本還在心慌拆著炸彈的戰士們聽到她的歌聲,動作頓了頓,深深鬆了一口氣,重新凝聚起注意力,沉心拆炸彈。
阮青雉望著遠處的青山,思緒有片刻的恍惚。
她還在輕聲唱:「我在深夜驚醒,突然想起,你因我而去,誰的父母,誰的兒女,誰倚窗等你,國以難驗我骨氣,雖千萬人,無悔吾往矣,若有來世,有召必應,熱血化赤旗。」
阮青雉嗓音微微吊起,婉轉的戲腔在訓練場上響起:
「山記得,海記得,他和她最後一笑臉龐,上九天,攬月亮,可曾見得傲柳驕楊,回頭望,這萬疆,早蛻變了從前的模樣,我炎黃,擔興亡,浩氣長存奔流長江——」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吹響了衝鋒號。
長達一分鐘的號聲讓整個訓練場陷入一陣死寂,大家紛紛看著她,眼含熱淚。
阮青雉目光依舊落在群山上,在心中默默道:
先輩們。
聽見了嗎?
我們勝利了。
她緩緩收回視線,輕輕一笑:「大家都看我幹嘛?沒聽過一句話嗎?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內,而你們就是國之劍鋒。」
「倘若你們不鋒利,身後的國家就不安穩,所以我不會手下留情,隻會往死裡打磨你們這把利劍,讓其永遠懸在敵人的頭頂上,有時候,我寧願讓你們練死在這片訓練場上,也不想看著你們犧牲在戰場上。」
阮青雉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戰士們。
然後起身站在坦克上,居高臨下地提高了嗓音:「所以!全體都有!俯卧撐,五百!答題時間縮減十五分鐘!」
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行動。
阮青雉看了一會兒,從坦克上下來,轉身離開。
一路來到營地後面的小河旁。
彎腰撿起幾塊小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河裡丟。
這時,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阮青雉不動聲色地往河面丟了一塊小石子,輕聲問道:「沈團長不在前面呆著,跑過來幹嘛?」
沈戰梧停下腳步。
看著女孩英姿颯爽的背影,他沉聲開口:「心情不好?」
阮青雉動作一頓,這才轉過身。
黝黑的眸光落在男人的臉上,勾唇輕笑,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沈團長怎麼知道我結婚了?入隊的第一天,黑皮就來找我確定這件事,我一打聽才知道,是沈團長說的。」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戰梧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你的手錶。」
阮青雉擡起手:「手錶?」
沈戰梧喉結克制地滾了滾:「你很愛惜它。」
阮青雉聞言,微愣。
她擡眸重新對上男人的視線:「我很愛惜它?這話從哪說起?」
可她怎麼沒感覺到。
沈戰梧眼底微微柔軟:「你怕它髒了,怕它沾了水,怕它磕碰了,怕它……」
「好了!」
阮青雉冷聲打斷他:「或許是因為這塊表很貴。」
沈戰梧聽著女孩的狡辯,嘴角翹了翹,直言戳穿她:「可你盯著這塊表的時候,會露出我現在這樣的笑。」
阮青雉看著男人嘴角的弧度,心裡一陣窩火。
沈戰梧收了笑意,語氣嚴肅道:「你現在不是誰的妻子,是作戰隊的首席教員,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他們,在這裡露出破綻,還有改正的機會,倘若在敵人面前,讓敵人發現了,那你就是生死一線。」
「我們身後的這些戰士,是國之利刃,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做舉起這把劍的人,可若是舉劍的人都存在弱點,那這把劍還能舉穩嗎?」
「我是你的戰友,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見你有弱點,你應該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阮青雉認真聽完,緩步上前:「沈團長也結婚了吧?」
沈戰梧薄唇輕啟:「是。」
阮青雉黝黑的目光深深望向男人的雙眸,問道:「你沒有弱點嗎?」
沈戰梧與她四目相對。
半晌。
男人嗓音克制道:「沒有。」
阮青雉嗤笑了一聲,微微垂下頭,舌尖頂了頂腮邊,語氣清冷:「的確,你說得很對,做我們這一行的,就不該有弱點,更不能因為一塊手錶暴露了自己,所以我知錯就改,當斷則斷。」
說著,她三兩下摘掉腕間的手錶,轉身用力將手錶丟進身後的河裡。
沈戰梧上前一步,想要阻攔。
阮青雉回眸看著他冷笑:「沈團長不是說沒有弱點嗎?怎麼我丟個手錶,你這麼激動幹嘛?我若是敵人,你可就暴露了。」
沈戰梧眼眸幽深,不發一語。
阮青雉踱步來到男人面前,揚起頭,看著他冷冽的臉龐,笑得很開心:「沈團長,謝謝你的批評指導啊,我已經改正好了,就是不知道沈團長怎麼改?」
「你這邁出來的一腳,也能像我的手錶一樣丟出去嘛?」
女孩鬼靈精怪地看看他的腿,又仰起頭看看他的臉,再次問道:「沈團長,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沈戰梧呼吸微滯。
阮青雉明媚的眸中笑意更勝:「怎麼?是家花不香了嗎?」
「可我聽黑皮說,你和你妻子是新婚呀,來營隊這麼久,你不想她嘛?還是說你和她隻是搭夥過日子?」
沈戰梧喉結再次滾了滾:「那你呢?」
阮青雉抿唇:「我怎麼了?」
男人遲疑地問:「那你和你丈夫是搭夥過日子嗎?」
阮青雉沒有任何猶豫:「是啊,我們是包辦婚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婚後各忙各的,又能培養出什麼感情,哦,對了,唯一的聯繫,也被我剛剛丟在河裡了。」
沈戰梧臉色一點點往下沉。
阮青雉勾了勾唇:「我問沈團長的問題,沈團長第一反應是逃避問題,這就說明在你心裡,你老婆也不是很重要,看來你們也是包辦婚姻,我說得對吧?嗯?」
沈戰梧沉聲道:「不是。」
阮青雉嘁了一聲。
根本不信。
看來男人在外面永遠都在意麵子。
沈戰梧也不例外。
她和他不是包辦婚姻是什麼。
難道是一見鍾情?
還是日久生情啊。
他們無論是相識還是結婚,快半年了,至今聚少離多,就算在那些相聚的日子裡,她和他也是分房間睡的。
能過得下去的原因,無非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太獨立了。
獨立到不需要彼此。
除了獨立,那就是彼此都是體面人。
就算沒感情。
也不會搬到明面上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