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好多血
謝芳菲繼續拿喬:「我考慮考慮吧。」
阮青雉見她這副小得意的模樣,笑意忍不住加深:「謝大師譜兒還挺大!」
謝芳菲臉紅得不行:「你又打趣我。」
阮青雉擡手搓了把女人的臉,擡腳進了屋,問沈小鳳喜不喜歡刺繡,喜不喜歡謝師傅。
沈小鳳原本沉寂的眼眸忽然亮起來。
她望著二嫂,怯生生地點頭:「小風喜歡刺繡,喜歡謝師傅。」
阮青雉牽過她的手,輕輕撫摸過女孩的指腹,柔聲提醒道:「可是針尖會紮到手指,你不怕疼嗎?」
沈小鳳濃密的眼睫震顫了下:「疼?」
「疼……」
「疼!疼!疼!」
從喃喃一聲過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裡的語氣越來越急切,朝著周身看了幾眼,似乎在找著什麼。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自己的肚子上。
女孩眼睛猛地瞪起來,眼神飄忽,神色極其恐慌,捂著肚子,嗓音尖銳地吼著:「疼!」
「疼!疼——!」
「好多血!好多血,有好多血……」
「嗚嗚嗚血……」
沈小鳳身體劇烈顫抖著,聲音染了哭腔,一雙驚恐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的腿間。
然後用手不斷地擦拭著雙腿。
謝芳菲站在旁邊,見狀傾身抱住女孩,用手攥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動,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也平靜下來:「小鳳!小鳳!咱乖乖的,沒有血,很乾凈……」
沈小鳳更用力地抹掉腿上的血跡:「有的,有血的……」
阮青雉坐在一旁,盯著女孩發瘋的舉動。
後槽牙咬了咬。
她擡手在剪子尖兒上劃了一下,鋒利的刀刃頓時劃過她薄如蟬翼的肌膚,血珠滴滴噠噠落下。
謝芳菲目睹這一切,低聲驚呼了一聲。
「青雉……!」
阮青雉輕聲說:「小鳳說的沒錯,是有血的,你看……」
她把受傷的指腹遞到女孩眼前,嗓音溫柔極了:「二嫂受傷了,真的有點疼,小鳳,可以幫幫二嫂嗎?」
沈小鳳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
她抓起女人的手,擡起頭看向阮青雉時,一雙圓潤的眼眸裡蒙上一層灰,喃喃地重複著她的話:「二嫂受傷了……」
「二嫂受傷了……」
「二嫂受傷了……」
阮青雉沒在意自己手上流的血,隻是目光柔和地望著女孩,慢慢引導著:「嗯,受傷了蓋怎麼辦呀?」
沈小鳳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趕緊用衣角裹住她的手指,放在臉龐親昵地蹭了蹭,喃喃道:「唱歌,唱歌,就不疼了。」
阮青雉淺淺點了點頭:「嗯,你唱吧。」
沈小鳳抱著她的手,緩緩開口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
阮青雉聽著這首歌,思緒忽然拉回茂林那間竹屋。
他們剛到竹屋外面時,房間裡傳來的,就是這首歌,所以,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很痛苦了,是嗎?
意識到這一點,阮青雉眼圈微熱。
她伸出手輕輕擁住女孩,女孩靠在她懷裡,抱著她受傷的手,嘴裡依舊在唱著:「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裡的春天最美麗……」
阮青雉拍著小鳳的肩膀,附聲輕唱:「小燕子,告訴你,今年這裡更美麗,我們蓋起了大工廠,裝上了新機器,歡迎你,長期住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姑娘睡著了。
阮青雉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將她打橫抱起,一旁的謝芳菲趕緊來到炕邊,拽來褥子鋪好,又擺正枕頭。
小姑娘被安安穩穩地放在褥子上。
謝芳菲俯身把被子蓋在沈小鳳身上,直起腰後,急忙追問:「你手怎麼樣?」
阮青雉低頭看了眼,無所謂道:「沒事。」
「咋可能沒事!」
謝芳菲拉著她的手看了眼,眉頭皺得死死的,小聲嘀咕著:「你們真是的,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再怎麼著急,也不能往自己手上劃口子啊,你看看這傷口多深啊……」
阮青雉搓了下傷口:「就破了點皮,一會兒就好了。」
謝芳菲聞言,擡起眸,滿眼嚴肅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抓住女孩手腕,將她扯到櫃子旁,翻出紫藥水,默默地給她上藥。
阮青雉眼神落在她頭頂,打趣道:「謝大師,真溫柔哇。」
謝芳菲沒好氣地夾了她一眼,小聲說:「我知道小鳳有點不對勁,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提到疼,她的反應那麼大?」
阮青雉抿唇,沉默數秒。
將這前前後後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謝芳菲聽到後,氣得嘴唇都是抖的:「他們!他們是畜生嗎?」
阮青雉虛虛掩住她的嘴。
目光掃過炕上。
示意她小點聲,免得吵醒了沈小鳳。
謝芳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我看沈團長性格好,為人也正直,怎麼他的家人竟然這麼不是東西呀!這是自己女兒!不知道心疼嗎?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妄之災,出事後,第一時間就得報警啊!」
「他們,他們竟然把一個小姑娘關在那麼遠的竹林裡!怎麼想的!」
阮青雉靠在櫃子上:「說是怕丟臉,怕影響沈戰梧。」
謝芳菲聞言,更氣了,連連罵了好幾句後,才輕嘆道:「好在沈團長沒隨了這一大家子的根!」
阮青雉點點頭:「他排行老二,前面有大哥光宗耀祖,後面有沈唯這個妹妹,慣會撒嬌磨人,那麼就剩下中間這倆小倒黴蛋了,爹不疼,娘不愛。」
「尤其是沈戰梧,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他爸媽連個名字都沒給他起,就沈老二沈老二的這麼叫他,聽他說,沈戰梧的這個名字,是他爺爺給他取的。」
「他爺爺是上過戰場,扛過日的老兵,哪怕現在和平了,他爺爺生前還是總能夢見,矗立在戰場上那一棵棵的梧桐樹,他爺爺說,早晚有一天我們人民也會像這些樹一樣,永遠矗立在屬於我們的土地上。」
「所以在他十幾歲,爺爺去世後,就離開家參了軍,他能有如今的品質,離不開他爺爺的教誨,還有一點,就是離家早了,沒被養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