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們各論各的?
沈戰梧見她不哭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給阮青雉倒了杯水,說起另外一件事:「醫院裡有位葉懷仁老大夫,他是盛陽市最權威的神經科教授。」
「昨天剛好是他值班,聽李看山提到你用一根針救醒我的,他說這是中醫裡的一種針灸術,他還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膽的施針手法,所以拜託我向你轉達一件事。」
阮青雉疑惑:「轉達什麼?」
沈戰梧:「他想拜你為師,學習針灸,問你同不同意。」
女孩愣了下,仔細想一想,問道:「你剛才說對方是一位老大夫,有多老呀?」
「看樣子有七十多歲了。」
阮青雉:「……」
這時,門口響起兩下敲門聲。
夏天熱,屋門沒關,葉懷仁敲了門就直接進來了。
他看見沈戰梧坐在病床上,氣色還不錯,走過去:「沈副營長,今天感覺怎麼樣?身體有不適的癥狀嗎?」
「沒有,目前一切都好。」
葉懷仁掏出聽診器,在男人的兇口和後背聽了一會兒。
半晌,他收回手:「身體恢復得不錯,感覺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就算出院了,也不能立刻投入高強度的訓練,得先把腿傷養好。」
沈戰梧點頭應道:「知道了。」
葉懷仁隨口感嘆了一句:「這個傷口的位置不好養,當初彈片再往上一點就要碰到生殖器了,太險了。」
說到生殖器,沈戰梧下意識看了眼妻子。
耳尖已經不自在地紅了一些。
葉懷仁沒注意男人的反應,問診結束,他立刻提起自己心心念念一晚上的事情:「沈副營長,有沒有跟你愛人說?」
「說了。」
「那你愛人怎麼說?願不願意?」
沈戰梧示意他看向身後。
老先生不明所以。
當轉身看到阮青雉時,他愣住了。
小姑娘模樣俊俏,唇紅齒白,纖瘦的身影被門擋住了,他這才沒注意到病房裡還有第二個人。
沈戰梧介紹道:「這位是我愛人,阮青雉。」
葉懷仁震驚地回頭:「!!!」
一雙蒼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的皺紋都撐開了幾條。
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沈副營長的愛人竟然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眉眼間還有抹不開的稚氣…
這麼年輕就已經對針灸術有如此高的造詣!
葉懷仁頓時更欽佩了。
他疾步走過去,激動道:「那個……阮同志,我想拜你為師,請你收下我吧!我一定會尊敬師傅,遵守醫德,認真鑽研!求你了……」
說著,他雙膝一彎,就要跪。
出於禮貌,阮青雉早就站起來了,見葉懷仁要給自己跪下,嚇得大驚失色,趕緊過去一把扶住他:「老先生,你真是折煞我了!」
她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葉懷仁是個性格執拗的老頭,他還要往下跪:「阮同志,這是我拜師的誠意和決心。」
「老先生!!先聽我說…」
阮青雉再次拉住他:「您也看見了,我今年還不到十八,而您已經花甲,按照輩分,我叫您一聲爺爺都是應該的,您還要拜我為師,給我磕頭,這怎麼行啊!不行不行,這太荒謬了。」
她連連擺手,想都不想就拒絕。
葉懷仁蹙眉:「在醫術面前,沒有年齡,沒有輩分,隻有醫術高低。」
阮青雉用力把他摁在椅子上:「老先生,學醫是活到老學到老,越老越有價值!」
「我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高超醫術啊,隻是略有研究,如果你想學針灸,我直接告訴你就行,真不用拜師……」
葉懷仁搖搖頭,堅定自己的想法:「不不不,是阮同志你太謙虛了。」
「在國外,幾名權威腦科醫生需要在先進儀器輔助下,共同努力才能完成一台手術,這說明腦部結構是相當複雜的。」
「可我看過你用的針,是手術室裡的器械,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用那麼一根不稱手的工具,無需先進儀器,完美避開腦部神經血管,直達病竈!這些足以證明阮同志出神入化的針灸術。」
阮青雉:「……」
還真瞞不了小老頭一點。
葉懷仁見她不說話,想了想,忽然問道:「阮同志,你不肯收我為徒,是不是嫌我年紀大?」
他試圖說服女孩:「我今年六十八歲,正值壯年,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為傳承中醫而奮鬥。」
「將有限的生命燃盡到最後一刻也絕不會放棄學習中醫,傳承中醫,阮同志,如果你收下我,我將會是你最優秀的徒弟!」
阮青雉為難極了:「我……」
葉懷仁:「就收我為徒吧,我的決心天地可鑒!」
她看看葉懷仁那雙赤誠的雙眼,有些於心不忍,猶豫幾下後,還是鬆了口:「好吧……」
「不過,老先生,您可別動不動就給我下跪磕頭,晚輩真的受不起,我就算收你為徒,你也還是我的長輩,我們各論各的,亦師亦友,相互探討,怎麼樣?」
葉懷仁刷地站起來:「恩師在上,徒弟跪謝。」
「……」
阮青雉拿出殺手鐧:「你再跪,我就反悔了。」
葉懷仁及時剎車,三磕頭變成了三鞠躬:「恩師在上,徒弟拜謝。」
阮青雉:「……」
小老頭拜師成功,顯然是高興壞了。
他匆匆丟下一句我很快回來,就一路小跑出病房,看那容光煥發的背影,哪裡像六十八。
簡直比十八歲小夥子還生龍活虎。
阮青雉喃喃道:「沈戰梧,我好像收了個徒弟……」
男人輕嗯:「嗯,你收了個徒弟,他還是全盛陽最權威的神經科醫生,青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真的很優秀!」
阮青雉綿軟軟地撒嬌:「那你高興嗎?」
「很高興。」
「隻是高興嗎?沒有其他表示?」
沈戰梧被難住:「……」
葉懷仁還真是快去快回。
說話的功夫,他兩隻手拎了很多東西回來,把東西鄭重地交給她:「師父,這是徒弟準備的拜師禮,請您收下。」
阮青雉扶額:「您還真是有備而來。」
拜師禮都準備好了。
葉懷仁笑呵呵地把東西放下,又拿出一個皮包遞過去:「這個也請師父務必收下。」
「這是……」
阮青雉疑惑地接過來。
打開拉鏈,看到裡面全套的針具,微微愣住。
然後擡頭看向他。
葉懷仁笑道:「這是我下鄉的時候得到的,當時村裡有位赤腳醫生去世了,他的遺物都被村民拿走了,唯獨剩下這套針具被扔在水坑裡,被我撿回來了,師父,你別嫌棄它是死人的東西……」
阮青雉勾唇淺淺一笑:「謝了,東西我收下了。」
葉懷仁見她收了,也跟著笑了。
「對了,師父,等到沈副……」小老頭看了眼沈戰梧,頓了下,改口道:「等我師爹傷好後,徒弟想請二位正式吃一頓拜師宴。」
沈戰梧滿臉黑線:「……」
師——爹?
阮青雉看著他被無端禍及的模樣。
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忽然,一個穿軍裝的兵闖進來,一手扶著門框,氣喘籲籲地說道:
「副營長,不好了,一排長的媳婦兒昏迷住院了,就在我們樓下,很多軍嫂都說,是嫂子把人氣住院的,班長讓我趕快過來通知你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