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閉著眼,她輕輕觸碰他
舒楹今天到了部隊就有意識的在觀察走在路上的每一個人,大家的面貌和狀態都是積極向上的。
甚至有些人嗓門都很大,遠遠的就能夠聽到從院子裡傳來的聲音。
「他們看起來都氣血充足,果然人還是要多運動的,這裡的人就像是我奶奶之前養的那些花一樣,欣欣向榮的,我今天在院子裡就能聽到隔壁人的喊話。」
很淳樸親切,和往日裡那些住在他們旁邊的鄰居不同。
雖然確實有幾個奇怪的大姐,可起初他們都還是很熱情的。
舒楹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其實她也挺想帶著孩子儘快融入到這個地方的。
畢竟從滬城搬過來之後,她短時間內也沒有要回去的打算,兩個孩子大概率是要在這裡上學的。
舒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被正名,與其回去人人喊打,還不如先在這裡紮根。
隻是——
「月月一直跟在我身邊,從會說話的時候就是柔聲細語的,她來到這裡也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適應,陽陽畢竟是個男孩子,融入新環境的能力倒是強,你的單位對他也挺有吸引力的。」
舒楹的臉上沒什麼肉,她一隻手托著下巴的時候五官基本不怎麼走形,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她不厭其煩的講著。
「我也要盡量合群一些,隻是我一想到要大聲講話就很奇怪,我完全想象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樣子。」
從她有了記憶開始,家裡人就一直在教她什麼是涵養。
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生活方式忽然要發生改變,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可是大家都這個樣子,她屬於特立獨行就會讓人說閑話,軍屬基本上都是從農村來的,她這樣的身份反而上不了檯面。
處處都拿捏著不一樣的做派,隻會讓周圍的人更厭惡。
舒楹看著謝執硯額頭上纏著的紗布,又重新坐直了身體。
「聽說你原本還是要去出任務的,沒想到你都已經是首長了還會這麼忙,謝執硯,你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時間呀?」
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很多了,她不想再這麼磋磨下去了。
病床上的謝執硯依舊緊閉雙眼,舒楹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她從病床旁邊繞了過去,輕輕的掀開了蓋在謝執硯身上的被子。
他的腿上有很多傷,肌肉也正在恢復當中,適當的按摩,會讓他恢復的更快一些。
舒楹的手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腿上,力道適中的給他捏著小腿上的肌肉。
她手指纖細,肌膚劃過的地方就會多些不一樣的觸感。
一小縷頭髮掉到了她的眼前,舒楹微微直起腰,拽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把劉海別到了耳朵後面。
「我們兩個同樣都沒有太多的表情,怎麼感覺你好像比我受歡迎的多?你還是快點醒過來吧,跟我講講話。」
舒楹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男人摁著身上的肌肉,如果是放在以前,她不敢想兩個人還會有這樣親密的時刻。
隻不過今非昔比,她又不願意坐以待斃,最多竭其所能的做一些可以緩解謝執硯痛苦的事情。
「其實你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也是冷冰冰的,跟個木頭一樣,以前每次見你,都覺得你這個人好像沒有情緒,舒燕還說我的表情刻薄,那她大概率是沒有見過你,你要是醒了,就沒有人再說我臉臭了。」
她一隻手輕輕的揉了揉臉頰的位置:「你都不知道,今天我見了好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我都得對著人家笑,這一整天下來,我的臉都快要笑僵。」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又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不知道怎麼跟人搭話,隻能人家說什麼,她就跟著笑一笑,總好的過擺著一張臉。
等謝執硯的腿捏完了,她又輕輕地揉搓著他的手臂,給他的四肢放鬆完,舒楹才關了燈。
原本就安靜的病房裡瞬間陷入了黑暗當中,舒楹伸手不見五指,才終於做回了自己。
她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在了床邊,聲音很輕。
「謝執硯,其實我今天過來的時候也很緊張,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歡迎我和孩子過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其他的計劃,但我也實在沒了辦法。」
她想到了滬城,舒家已經不是棲身之地,如果不是因為舒燕,她也不會知道謝執硯還沒死的消息。
「好在來的路上還比較順利,又遇到了宋姐姐,後來又順利的找到了你的工作單位,其實我挺害怕的,我擔心我說錯話或者做錯事兒,會讓別人更加反感。」
她成分不好,哪怕什麼虧心事都沒有做過,也抵不過人心裡的成見。
來了京城,就不得不多考慮一層,她既要為孩子做打算,還要想辦法不給謝執硯拖後腿。
「今天回去的時候,有幾個嫂子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隻是我初來乍到和人家也沒有什麼交集,總不能上去就追著詢問人家緣由。」
她在火車上就聽說部隊的家屬院最是和睦,因為大家基本都在一個單位上,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有個什麼困難不用招呼就會過去幫忙。
舒楹對這樣的生活是嚮往的。
可是來了之後卻發現,也不全然是那樣。
她從重生一直緊繃到了現在,腦子裡的那一根弦,沒有一刻能夠放鬆下來。
這幾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恍恍惚惚的拽著她。
無形之中她的身上好像掛著一根繩子,她隻能不停的往前走,不能有任何的鬆懈。
雖然在空間裡喝了靈泉水體質變好了很多,可是止不住心累。
她既要照顧著黎青青,也要照看這兩個孩子,現在還要來醫院裡照顧謝執硯。
這些事情加起來壓在了她的身上,她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舒楹整個人趴在了病床上,外面的月亮很亮,透過了窗戶灑了進來,借著月光剛好能夠看清楚謝執硯的臉。
她伸出了一隻手,用指腹輕輕地描繪著謝執硯的眉眼。
「其實你長得很好看,你的眼睛裡好像一直都有我的影子,你都不知道,陽陽現在跟你長的越來越像,隻是臉型像我。」
她長長的手指從謝執硯的眉毛劃到了眼睛又劃到了鼻子。
謝執硯臉上的線條很流暢,高挺的鼻樑讓眼睛顯得更加的深邃,有人說他們郎才女貌,舒楹是深以為然的。
舒楹盯著謝執硯的這張臉看得出神,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謝執硯放在杯子上的手,輕輕動了動。
她起身,去拿櫃子上的杯子,謝執硯的指尖劃過舒楹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