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羨又回到牙行，房牙喜滋滋迎出來。

　　「大公子，正想命人去和您說一聲，手續己經辦妥，銀票也交到您小廝手上，可曾見到了？」

　　霍長羨還真沒有。

　　「還沒有，許是走兩岔去了。」

　　「那大公子來是……」

　　房牙心裡一緊，不會是反悔了吧？

　　「請你幫個忙。」

　　「不敢當，大公子有什麼吩咐，隻管說。」

　　「我想租套院子。」

　　房牙瞬間懂了。

　　「好，可以，包在我身上，您說要求。」

　　……

　　顏如玉拿著房契，展開霍長鶴看。

　　「玉兒好本事，為夫自愧不如。」霍長鶴由衷道。

　　他是真心話，戰場兵詭之道，他是不在怕的，布局千裡，成敗得失都在掌控，可面對顏如玉這些手段，他也是自嘆不如。

　　「我這都是小手段，」顏如玉把房契收好，「王爺，咱們去見見母親吧，把房契交給她保管，然後我陪你去見黎景堯。」

　　「好，母親定然歡喜。」

　　大夫人這兩天忙得很，天氣漸涼，料子什麼的都充足，她親手給顏如玉做衣裳、鬥篷、大氅、鞋，反正能想到的都做。

　　裡裡外外，全是新的。

　　其它人也忙，都卯足了勁兒，利用這段時間的安穩抓緊掙錢，以後路上都舒適安穩些。

　　到了西北也不必憂心生計，落地就得找飯吃。

　　大夫人剛做完一件毛馬甲，自顧比量嘀咕，聽說顏如玉來了，趕緊迎出來。

　　「哈哈哈，」大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你說說，咱們娘倆是不是心有靈犀？我剛想著讓你什麼時候回來試試，你就來了！」

　　「試什麼？」顏如玉笑問。

　　「我給你做了新衣，快，走。」

　　霍長鶴也跟在後面，進屋看床上，鋪得滿滿當當，都是漂亮的綢緞。

　　但好像，都是女子用的花色。

　　「來，試試怎麼樣？這個花色喜歡嗎？毛好不好？我特意挑了和花色相襯的。」

　　顏如玉很滿意，其實她對衣裝首飾並不太在意。

　　「好看，我很喜歡，母親的手越發巧了，做好我都捨不得穿。」

　　她每個字都像抹了蜜，偏又說得十分真誠，大夫人受用得很。

　　「一個馬甲有什麼捨不得，我給你做成套，多做幾套，還和依依學了一種新針法，縫的毛領又漂亮又結實。」

　　「母親也別太辛苦。」

　　「不辛苦，這算什麼？以前一大家人的衣服都是我置辦。」

　　霍長鶴總算找到機會說話：「母親，我的呢？」

　　「你的什麼？」大夫人一臉茫然。

　　霍長鶴簡首氣笑：「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去找長旭，他流放的時候包袱裝了幾件。」

　　霍長鶴張口結舌：「不是，您不給我做？」

　　「你沒衣服穿嗎？之前在肅城我記得不是給你買來著？」

　　「母親，買的是料子，皮毛，讓我裹著緞子披著毛上街嗎？」

　　大夫人皺眉：「你找打是不是？趕緊去找長旭，他昨天就首念叨，說有事兒找你。」

　　霍長鶴無奈退走。

　　「如玉，你看看這幾個繡花鞋樣，你喜歡哪個？」

　　顏如玉拉住她：「母親，不急，我也有東西送給您。」

　　「是什麼？」

　　……

　　霍長鶴到霍長旭的院子，一眼看從開著的窗戶裡看到他，正在窗下書舊上奮筆疾書。

　　陽光落在書案上，霍長旭神情專註，目光堅定。

　　他成熟了許多，原先的傲氣浮躁退去，換得沉穩安然。

　　他不再是王府的二公子，他是他自己。

　　霍長鶴滿心欣慰，慢步走過去。

　　察覺到光線暗了一些，霍長旭擡頭看，驚喜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來看看你們。」

　　霍長鶴目光往桌上一掠：「字好像寫得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是，」霍長旭臉微紅，但語氣坦然，「大嫂說，寫字不是要追求華麗漂亮，一筆一畫清楚即可，至於風骨，筆跡如人，自己有了風骨，字自然也就有了。」

　　霍長鶴輕笑：「之前我曾勸過你多少回，你還和我吵過架。」

　　「你太過強硬，我偏要和你對抗一下，大嫂是點醒我，讓我自己開悟。」

　　霍長鶴笑笑不再說話，霍長旭正寫在興頭上，提筆繼續。

　　兄弟倆一裡一外，筆尖唰唰，風聲微微。

　　不知不覺，總算告一個段落，霍長旭放下筆，舒展一下筋骨，詫異道：「大哥，你怎麼還沒走？」

　　霍長鶴：「……」

　　「你有事兒？」

　　霍長鶴：「是你有事兒吧？母親說你找我有事，昨天就在念叨。」

　　霍長旭一臉懵：「我沒有啊！我每天忙得很，哪有什麼事？」

　　霍長鶴臉色泛青。

　　霍長旭恍然大悟：「哈哈，我明白了，你是被母親支出來了吧？是不是說什麼煩她的話了？」

　　霍長鶴：「閉嘴！」

　　兩兄弟去大夫人的院子，還沒走到屋檐下，就聽到裡面的笑聲。

　　「這個好看，顯得膚色更好。」

　　「你這氣色可有點差，辦完事趕緊回來，我給你煲湯喝。有什麼事就讓長鶴操心，嫁漢嫁漢，為的是什麼？」

　　「錢還夠嗎？我這還多，反正也用不上，都給你。」

　　「長旭那小子娶親的時候必須要有個條件，得聽你的話，到西北我可不管事，我就……你說的那個，躺平，退休。」

　　霍長鶴和霍長旭默默對視一眼。

　　「大哥，還進去嗎？」

　　「進去找罵？」

　　霍長旭點頭：「要不咱去找長衡吧。」

　　「……行。」

　　兩人又退走。

　　時間不早，和黎景堯還有約，黎景堯還是個厲害的角色，顏如玉拿出準備好的小蛋糕、蛋撻之類，放在一個漂亮的盒子裡。

　　「母親，這是我給您帶來的一點小零嘴，您嘗嘗。」

　　大夫人歡喜接過打開瞧：「你做的東西總是精緻又好吃。」

　　她摸著盒子，嘆口氣：「又要走了是吧？」

　　「嗯，王爺那邊還有事，母親，忙完就再來看你，給你做好吃的。」

　　「行，我等著。」

　　大夫人送她到門口，叮囑再三，回頭看到霍長衡和霍沁香還著瑞哥兒走進來。

　　「你們倆來得正好，」顏如玉招招手，「給你們備了禮物。」

　　大夫人悄悄退回屋裡，暗暗嘀咕：「來得一點都不正好，我得趕緊把盒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