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大爺接到霍長鶴的字條，很快給了回話。

　　過了晚膳時間，很快，客棧中便安靜下來，各院子裡陸續熄了燈。

　　顏如玉院中也不例外。

　　兩邊廂房也滅了燈。

　　小蘭站在廊下樹枝上，收了翅膀，睜著兩隻黑豆似的小眼睛，閉緊鳥嘴。

　　它今天可神氣壞了，這些人都不能互通消息，全靠它，誰收到信都得贊一聲它聰明能幹。

　　可惜了，大黃和黑雞不在。

　　正想著，院門外輕輕躍進一道影子。

　　小蘭瞪大眼睛：來了！

　　王妃那個女人真是沒說錯，不愧是它畏懼的女人。

　　小蘭緊閉著鳥嘴，一聲不吭，一根羽毛都沒掉，眼睜睜看著那條黑影提著鋼刀，走到正屋門前，刀身插進兩門之間，一點點把裡面的門栓別開。

　　隨後，輕輕推門進去。

　　時機到！

　　小蘭立即拍著翅膀，飛向司馬大爺的院子。

　　屋內。

　　黑影一進屋，腳步放得更輕。

　　這些院子是方位不同，院子裡的擺設也有差別，但屋裡的布局基本一緻。

　　他早己熟悉得不得了。

　　輕掀門簾到裡屋，目光往床上一掠。

　　不禁一怔。

　　床上沒人。

　　他立即預感不妙，轉身想走，身後外屋不知何時站了個男人。

　　身長玉立，腰側挎劍，劍未出鞘，周身卻殺意凜然。

　　一束強光從屋裡射出來，他下意識回頭，被光照得睜不開眼，用手臂一擋。

　　「果然是你。」

　　光芒滅，火光亮起。

　　顏如玉坐在窗前椅子上，點亮蠟燭，似笑非笑看來。

　　霍長鶴低喝：「進去。」

　　銀錠也一旁過來，上下打量：「我記得你是叫李西吧？」

　　李西臉上驚愕閃過，迅速恢復如常：「各位，這是做什麼？」

　　銀錠冷笑：「你還好意思問我們做什麼？應該是我們問你，半夜三更不睡覺，提著刀來幹什麼？殺人奪財？」

　　李西趕緊否認：「客官哪裡話？我們客棧這麼多年，從未發生一件這樣的事。」

　　「這不是因為最近怪事頻發，掌櫃的讓我們加強巡邏，我是方才看到你們的燈都滅了，覺得不太對勁，怕你們有危險，所以才來看看。」

　　顏如玉輕笑，一指手邊的小碗：「這麼關心我們，實在讓人感動，為表謝意，請你喝碗湯。」

　　李西一看那碗湯，心頭頓時一凜。

　　這是……他傍晚送來的湯！

　　收餐具的時候，他還特意看過，湯都喝完了，沒想到……

　　「怎麼？不賞臉？」

　　「哪能呢？」李西笑說，「隻是我這個人腸胃不好，晚上不能吃太多，也喝不得冷湯，這樣，我把湯端走，回去熱熱喝，必不會拂了各位客官的好意。」

　　他伸手去端碗，霍長鶴手腕一翻，劍未出鞘，劍尖打在他手腕上。

　　「怎麼？急著端走毀滅證據？」顏如玉笑容不改，語氣浸冰，「必須在這兒喝。」

　　「我們得看看，你喝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這究竟，是什麼毒。」

　　李西笑容僵硬：「什麼毒？我聽不懂。」

　　「聽不懂？那就喝。」顏如玉一擺手，「讓他喝。」

　　銀錠擼袖子上前：「來，小爺伺候伺候你。」

　　李西哪肯就範，此時再說什麼也是不行了。

　　他手中刀一揮，趁著銀錠後退一步的空當，轉身就往外跑。

　　剛一出門口，被大當家和蔣跑跑一左一右擋住去路。

　　「往哪走？」

　　李西咬牙：「你們想怎麼樣？」

　　「這應該我們問你，」銀錠笑容收住，胖臉沉下，「敢給我們下毒，你活膩歪了！」

　　霍長鶴想動手，銀錠搶先一步：「我來！」

　　銀錠連兵器都沒用，上去就抓李西的肩膀。

　　李西肩膀一晃，「啪」一下，力道還挺強。

　　銀錠微挑眉：「喲，有兩下子。」

　　李西二話不說，揮刀就和銀錠打在一處。

　　他看得出來，銀錠也不是尋常人，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沒有，光憑剛才抓他那一下，就能判定絕非尋常敵手。

　　這一交手，李西更是大吃一驚，心頭也一涼。

　　完了。

　　他根本不是對手。

　　銀錠一掌拍來，李西把心一橫，迎上不躲，同時刀也橫向自己的脖子。

　　霍長鶴喝道：「攔下！」

　　銀錠也嚇一跳，什麼玩意兒，打著打著怎麼還帶自殺的？

　　他改變攻擊方向，手掌由攻擊李西的心口，首擊他手肘，順勢一推，把李西手臂推開。

　　門外蔣跑跑擡腿，一腳踢在李西大腿上，李西站立不穩，刀「哐當」落地，人也倒地。

　　銀錠上去把人綁了。

　　動作一氣呵成。

　　剛忙活完，司馬大爺和司馬二叔也來了。

　　兩人接到小蘭的報信來的，白天的時候，霍長鶴寫過字條，讓他們在晚上見到小蘭之後，等一刻鐘再來。

　　正好，人也抓了，他們也到了。

　　司馬大爺一眼認出李西：「對，就是他，是他給我們送的茶水。」

　　他不解道：「我們從未與你結怨，為何要給我們下毒？」

　　李西看他一眼，垂下眼皮道：「別的不說了，我承認，是我乾的，要殺要剮，隨便。」

　　說罷，閉上眼睛，不言語了。

　　他說這話可不是嚇唬人，也不是虛張聲勢，剛才要自殺己經說明，他是真心求死。

　　為的就是保護幕後的人。

　　顏如玉手指輕叩桌面：「山谷裡的事，與你們有關吧？」

　　李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銀錠想揍他，顏如玉擺擺手。

　　死都不怕，揍也是無用。

　　這種情況，要攻心為上。

　　「你是為了保護幕後的人？」顏如玉繼續說，「為了保護他，寧可獨攬罪名，不惜死，看來，他對你有恩。」

　　李西依舊不說話，眼皮輕顫一下。

　　「這麼說來，此人也在客棧，是和你一起的。」

　　「這就好辦了，我們可一個一個騙過來。」

　　「毒藥這東西，不隻你有，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在江湖上的名號，我們是黑白雙煞。」

　　「本夫人擅長的就是用毒，想在我面前玩毒，你們還差點。」

　　顏如玉說著，把一樣樣毒藥，粉狀的，液體的，藥丸的，落地化霧的，都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瞧見了嗎？一樣樣試，都試在你店中的兄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