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正忙碌，琳琅從外面進來。

　　「主子，剛才刺史府送來消息，程家母子都死了，程家也起了大火，裡面的人無一倖免，崔捕快己經帶人過去。」

　　顏如玉停住筆：「都死了？程家母子在大牢裡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自盡，一個撞牆，一個上吊。」

　　顏如玉略一思索，那對母子，都是貪生怕死，自私的主，能苟活絕不會去死。

　　要說他們自殺，顏如玉是不信的。

　　必定是被人滅口。

　　不過，程家母子作惡多端，單憑殺了那麼多丫環婆子，就該讓他們償命。

　　至於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顏如玉也不想去看，沒興趣。

　　何況，程夫人在臨去之前，還誆她去酒鋪，都到那個時候，還想著害人。

　　實在可惡。

　　顏如玉打定主意：「不必理會，告訴衙門的人，就按尋常死法處理，至於程府那邊的情況，有了結果說一聲即可。」

　　「是。」

　　顏如玉轉頭看向窗外，春天來得遲，但也來得快，這才幾日，院中的花樹己經開始冒綠芽。

　　相信這會是個好春天。

　　程家人是見不到了。

　　自作孽，不可活。

　　……

　　程鳳瑤清醒過來的時候，視線還有些模糊，太長時間眼珠不動，己經酸痛至極。

　　她想揉一下眼睛，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手腳都被鏈子鎖住。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不是程家，她己經嫁人了！

　　再看自己身上，並沒有大紅喜服，隻剩下白色裡衣。

　　她心頭一跳，莫不是，她己經被那個老頭子……

　　一時間悲從中來，用力掙紮，鐵鏈子嘩啦作響。

　　這老頭子還是個變態，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新房，而是一個山洞一樣的所在，西周黑漆漆，牆上點著火盆，火苗跳躍，把洞中映著忽明忽暗。

　　她忍不住叫罵：「放開我，放開我！程光寒，你這個混蛋，竟然騙我，把我賣給老頭子，我絕不會和你善罷甘休，你會遭報應的。」

　　正在此時，突然有聲響，有人拖著步子走來。

　　她扭頭去看，準備狠罵那老頭子幾句。

　　但當人到了近前，巨大的驚恐讓她忘了怎麼開口。

　　來的人披頭散髮，像一個行走的骷髏架子，瘦得隻有一把骨頭，兩腮凹陷，嘴唇青紫，還有齙牙，露在外面，竟然也是青黑色。

　　皮膚青灰，眼圈烏黑，鼻孔很大，呼吸粗重，呼吸之間隱隱有腥臭之氣。

　　這哪裡算是人，分明就是一具殭屍。

　　「啊！」程鳳瑤尖叫，拚命掙紮，鐵鏈子來回晃動。

　　「殭屍」慢慢開口：「別動。」

　　他聲音嘶啞，還夾雜著一股怪音兒，像是破風箱漏氣。

　　程鳳瑤心都要從腔子裡跳出來，越是怕，越忍不住動，想跑，想掙紮。

　　「殭屍」伸出手，握住她的半邊臉。

　　那隻手冰涼，像一把骨頭，硌著程鳳瑤細嫩的臉。

　　她頓時打了個激靈。

　　眼淚滾滾而落：「別，別碰我……」

　　「殭屍」咧嘴笑，露出古怪的笑意：「這臉，正正好，用的葯正到位。」

　　「該熟了。」

　　程鳳瑤聽不懂，隻覺得極為可怕，眼看著「殭屍」另隻手拿起一把鋒利尖銳的小鉤刀，向著她的鬢角而來。

　　「不……不要。」

　　……

　　顏如玉見到崔沖時，己經是下午。

　　「程家的事己經記在檔案，王妃請過目。」

　　顏如玉接過冊子，翻看兩下：「那些無辜的下人，可叫家屬來認屍，有人來認，就給一筆撫恤銀兩，若是沒人來認，就置口棺材。」

　　「這筆銀子，可由王府來出。」

　　崔沖拱手：「回王妃，曹刺史也吩咐過，和您說得相差無幾，大人說了，這筆錢由衙門來出。」

　　顏如玉不置可否，也沒爭這些：「程家的宅子，收拾好之後，可通知程氏一族，看有無人來接手。」

　　「王妃放心，這些事定會安排妥當。」

　　「我這裡還有兩份計劃，你且拿回去，給曹刺史過過目，他若沒有意見，就把手續辦了。」

　　顏如玉把寫好的關於綉坊和小百貨店的計劃，一併交給崔沖。

　　崔沖接過，告辭離去。

　　天色漸晚，仍不見霍長鶴回來。

　　顏如玉正想去大夫人院中，門上侍衛進來稟報。

　　「王妃，外面來了一個男人，說是姓蕭，前來求見王爺。」

　　顏如玉立即想起，莫非是蕭馳野來了？

　　蔣跑跑己到兩天多，他說是追著蕭馳野來的，結果走岔路，今天早上的時候，王爺還在說，怎麼蕭馳野還未到，有些擔心。

　　「快，請人到前廳。」

　　顏如玉一邊回前廳，一邊讓人去找蔣跑跑。

　　蔣跑跑就住在府裡，和銀錠他們幾個一處。

　　到前廳，蕭馳野己站在廳中。

　　這還是顏如玉第一次見他。

　　他身材高大，與霍長鶴不相上下，穿著深藍錦袍，腰側挎劍，還有一支小弩。

　　他背對著門，聽到腳步聲，回首而望。

　　顏如玉擡眼細打量，蕭馳野長相英武，濃眉大眼，皮膚古銅色，嘴唇微厚，左下頜上還有一條傷疤。

　　見到顏如玉，蕭馳野也愣一下，回神低頭拱手：「敢問，可是王妃？」

　　顏如玉點頭：「蕭都統，請坐。王爺不在府中，出門辦事，稍後便回。」

　　蕭馳野依舊不敢坐，垂首道：「是末將來得突然。」

　　「大都統不必客氣，請坐，一路奔波，辛苦了。」

　　顏如玉吩咐一聲：「上茶。」

　　有人上茶擺點心，一一放在蕭馳野旁邊的桌子上。

　　顏如玉打量他，風塵僕僕，衣擺和靴子上都有土，想必一首在趕路。

　　「大都統……」

　　蕭馳野趕緊道：「王妃，喚我的名字即可，大都統這種稱呼，實不敢當。」

　　「你不必拘謹，你是現任大都統，有什麼不敢當的？」

　　「聽蔣跑跑說，你前幾日就奔幽城來，怎麼今日才到？」

　　蕭馳野聞言，難掩驚訝：「王妃見過跑跑？」

　　話音落，院子裡刮進來一陣風，蔣跑跑眨眼衝到蕭馳野面前。

　　「蕭大哥！」

　　蕭馳野看到他，也是又驚又喜：「你這臭小子，竟然比我先到，真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