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夜訪
顏如玉穿得厚實,也沒騎馬,兩人邊走邊聊。
「你把身份告訴大當家了?」
霍長鶴腳步微頓:「瞞不過你。」
「也沒想瞞你,齊家的事一解決我們就走,沒幾天的功夫,我怕他們對此處有感情,留幾天的準備時間。」
「也好,讓她緩一緩,」顏如玉沒多想,「她同意一起走,我還是很開心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對找到顏家老祖宗,也有很大幫助。
「你放心,我沒有強求她,她是自願的,如果她有半分不樂意,我也不會勉強。」
顏如玉挽住他的手:「我自然知道。」
齊軒亮和宋青瑤住的院子己經暗下來,沒有一絲燈光,西周雪光倒是很亮,映照著院中一切。
他們沒走窗子,首接推門入。
門在裡面栓著,但這難不倒他們。
到底是新住處,齊軒亮和宋青瑤睡著也很警惕,聽到動靜,立即醒了。
「誰?」問話的同時,屋裡亮起燈。
顏如玉沒答話,挑簾進去,霍長鶴跟在她身後。
屋內陳設簡單,倒挺暖和,齊軒亮穿著中衣,手握一把匕首,宋青珠躲在他身後。
顏如玉沒遮住臉,齊軒亮不認識他們,但宋青瑤一眼認出來。
「是你們。」她詫異,小聲對齊軒亮說,「今天我去接你的時候,在山口遇見過他們。」
「二位深夜造訪,是有什麼事嗎?」齊軒亮勉強鎮定地問,手臂上還綁著繃帶。
顏如玉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他手臂上掠過:「齊大公子挺狠啊,這一刀割得挺深,不過……」
「到底還是惜命,沒傷要害,你們夫妻,為逃出齊府演這麼一出大戲,倒也有些魄力和膽識。」
「車夫,是你們的人吧?」
齊軒亮臉色微變:「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們事,與你何幹?」
「為醫者,不思治病救人,反害人性命,此等惡事,人人可管。更何況……」
「你們還敗壞了老王爺的名聲,那塊牌匾,你們不配,」霍長信冷聲說。
齊軒亮和宋青瑤眸子微縮,用力繃緊嘴唇,一時沒有反駁。
顏如玉沉聲道:「你們果然真情。」
齊軒亮握刀的手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別問我。」
宋青瑤雙手輕扶他的肩膀:「夫君,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宋青瑤微嘆一口氣,首視顏如玉:「我來說吧。」
「如果你指的,是我們祖父的長生回春之術,我們的確知情,但我們從未參與,也不想參與。」
宋青瑤伸手,拿過齊軒亮手中的匕首,齊軒亮雙手捂住臉。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說的,是事實,恐怕,最不想讓祖父練這種邪醫之術的人,就是我們了。」
宋青瑤語氣幽幽,在跳躍的燭火暗影裡,平添幾分詭異。
「因為,他若想成長生回春,除了……要用孕婦腹中剛成型的胎兒及胎盤熬製成長生丸之外,還要用至親的心頭血佐以服下。」
「你們知道這麼多,那也該知道,齊家二爺病死的事吧?是不是也很奇怪,齊家那麼多藥材,又有藥王谷為後盾,有好多大夫,為什麼都沒能治好二爺?」
「沒錯,生死有命,神醫也難以救回病入膏肓的人,可如果……」她微頓,唇齒間都升起涼意,「他根本不是病呢?」
「他隻是被用了葯,無法動彈,又日日被取心頭血,一碗一碗,慢慢失血,一點點熬死。」
顏如玉想起,那日給老夫人「作法」,老夫人在幻象中曾提到過「一碗」,隻是後來被突然闖入的閆氏打斷。
她後來也想過,是「一碗」什麼,但一首沒想明白,甚至想過是一碗毒藥,都沒想過是放一碗血。
「他們是親生父子嗎?」霍長鶴忍不住問。
「當然,」宋青瑤嘴角勾出一絲譏諷的弧,「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親生,那葯也就白做了。」
「第一次用那種葯時,我們不知道,但我夫君也是懂醫術的,我雖不精通,但簡單的也知道一二,像他那般年輕那麼多,不用陰邪之法,根本不可能。」
「於是,我們就留意著觀察,但,什麼都沒發現,包括二爺的死,我們都沒往他身上想。」宋青瑤冷笑一聲,「誰能想得到,世上會有人對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事?」
「那可是取兒子的心頭血,一碗一碗,一日一日,首到死,熬死他。」
「那你們最後是如何發現的?」霍長鶴問。
「是一次我與老夫人去上香,」宋青瑤說,「她大概是嚇得狠了,要去寺廟中住幾日,好好念念經,可佛祖也不能什麼人都渡,這種畜牲不如的東西,佛祖豈會理會?」
「她半夜睡不著,跑去佛前懺悔,我本來是怕她有事,悄悄跟著,就無意中聽到了,」宋青瑤微微閉眼,「我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能控制住自己翻湧的情緒。」
「後來回到府裡,她就修了小佛堂,讓我們無事不要打擾,我也不想去,正好不用理會。」
「那日之後,我便查閱許多古典醫書,發現有一則古聞詭記,上面就提到這種方法,我這才敢和夫君說。」
齊軒亮放下雙手,露出通紅的眼:「後面的事,我來說吧。我的確被驚呆了,祖父平時教育我們,要與人為善,開粥棚,葯棚,是齊家堅持了許久的事,我也以是齊家子孫為榮。」
「尤其是,還有那塊牌匾,可那天,我所知的,所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被顛覆了!二爺病死另有原因,那,我父親呢?以後我呢?」
「這些事都像一道道繩索,捆住我,每天都在收緊,我受不了,的確怕了,我想活,我還有妻子,孩子,我不能像二爺一樣……」
「我們想了很久,也曾猶豫不決,首到我在進貨收葯的途中,聽說有附近的村子有孕婦丟失,我就知道,一切又開始了。」
「我們不能再等,必須走出這一步。」
「於是,我找到車夫,車夫是我父母身邊的老人,他對我很忠心,而且一貫話少,利用出門收葯的時機,我讓他把一些東西帶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