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8章 你也配
顏如玉觀察著墨先生的神色,雖然看不見全貌,但眼神和嘴唇還是能看見。
墨先生半信半疑,還在思索,顏如玉又道:「當初你殺了他,他以為你是他的人,實際你是太子的人,太子也以為你是自己的人,結果……」
「墨先生,你這身份層層疊疊,你究竟是誰的人?」
墨先生輕笑一聲:「我是我自己,不需要是別人的人。」
「好一句你是你自己,天底下有多少人隻知自己身份,不知自己。」
顏如玉看向他身後的帳篷門口:「可你憑什麼?你的確有些才能,也有點實力,但朝廷兵多將廣,國庫稅收,無一不碾壓你,你想起事,單憑幾個陰謀手段,一些陰詭之士,可不是長久之計。」
墨先生哈哈大笑:「王妃所言,是王爺教你的吧?」
「兵多將廣,朝廷現在還有什麼將?國庫稅收,國庫裡還有銀子嗎?恐怕早就見底了吧?王爺,王妃有句說對了,我的確要起事,朝中那把龍椅,該換人了。」
「王爺有聲望,有軍功,若是王爺肯助我一臂之力,在這申幽兩城,想必能一呼百應!待來日攻入京城,我必為王爺記一個開元之功,封你為一字並肩王,如何?」
霍長鶴簡直氣笑:「憑你?」
「一個不敢把臉露出來的人,我覺得,本王會相信你的鬼話?」
墨先生並不惱,輕笑道:「王爺放心,若是你肯答應,必有知道我身份那一日,我也不會辱沒了王爺的英名。」
「本王若跟著你謀反,還有什麼英名?有的隻會是人人唾棄的罵名,我的聲望,軍功,都將歸於塵土,史書上寫的也隻有叛國賊三個字。」
顏如玉接過話說:「墨先生還真是兇有成竹,似乎已經天下在手。不過,讓我家王爺跟你起事,你是覺得他沒有起事的能力,還是沒有資格?」
「何必要跟你?要想起,我們自己不能?」
霍長鶴心跳兩下,雖然知道顏如玉骨子裡對朝廷對王朝制度很淡漠,但聽到這話,還是驚了驚。
但他不動聲色,緊閉嘴唇,像是完全認同。
墨先生眼中果然浮現意味深長的複雜之色,若有所思。
在思什麼,顏如玉不知道,但她趁著這個機會,慢慢靠近墨先生。
霍長鶴也瞬間懂了她的意圖,腳尖輕轉,配合她。
墨先生略一走神,等他再回神時,發現異常,但說時遲那時快,顏如玉猛然出擊,直衝他那條受傷的手臂。
墨先生急忙側身躲避,往後快退幾步,但一回身,霍長鶴已到他身後,劍尖一晃,直刺向他。
兩人夾擊,墨先生暗自叫苦,責怪自己大意,本以為帳中有奇人在,能夠牽制顏如玉,沒想到,人竟然不在了。
顏如玉一腳踩住他的大氅,墨先生反應也是快,反手就把手中小暖爐砸出去。
同時匕首一劃,割斷大氅繫繩,就地往前一滾。
他的手臂疼得厲害,本就一直沒好,顏如玉又專攻他的痛處,方才雖然躲開了,但也是強行躲開,還是被顏如玉擊到一下。
小手爐砸開,裡面除了炭,還有別的東西,顏如玉和霍長鶴掩住口鼻,墨先生趁機打一聲呼哨。
外面守著的那些人,假扮成商隊的人,一直在等信號,聽到響起,立即揮刀沖。
刀砍在帳篷上,幾人進來就護住他。
與此同時,好似有一道黑色影子也掠出帳篷,但速度很快,天又黑,影子也是黑的,許多人覺得是自己眼花,一下子就沒有影了。
墨先生重新披了件大氅,站在人後冷笑。
這個帳篷就是個幌子,他的帳篷是旁邊的一個。
「王爺,王妃,還是考慮與我合作,我剛才說的仍舊算數,王爺若肯答應……」
「唰!」一支箭射出,打斷了他的話。
他面前的一人中箭而倒。
霍長鶴冷笑一聲:「你也配!」
墨先生眼底湧上怒意:「既然如此,那就……」
他緩緩擡起另一條手臂,正想揮手下令攻擊。
顏如玉聲音清冷,穿過人群,在夜色中清晰明亮:「唐逸白,打算看熱鬧嗎?」
唐逸白從不遠處帳篷中走出,臉上帶笑:「王妃,本官也很驚訝,不知幾位何時結怨,一時不知該如何做,你們的事,本官就不摻和了。」
「那公主的事,你可沒少摻和。」
顏如玉說得簡單,別人不明所以,但唐逸白聽懂了。
指的是公主是假的。
唐逸白笑容微凝:「王妃,話可不能亂說,公主千金貴體……」
顏如玉嗤笑:「唐逸白,你與我家王爺交鋒多少回?什麼時候見過我家王爺打沒有把握的仗?什麼時候與惡狼合作,不把狼尾巴拉在手裡?」
「你就是那頭狼啊。」
唐逸白臉色一變。
他完全明白顏如玉是在威脅她,可他不知道,顏如玉有什麼倚仗,霍長鶴手裡,到底有什麼把柄?
唐逸白一時猶豫糾結,站在原地沒動。
他還沒想明白,墨先生又笑了。
唐逸白是不喜歡霍長鶴和顏如玉,但更不喜歡墨先生——要不是因為……她,他才懶得理這種人。
墨先生敢圍困顏如玉和霍長鶴,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唐逸白這一千多人在身邊,在他的計劃中,這一千多人,也得為他所用。
唐逸白動搖?那怎麼行?
墨先生揚聲道:「唐將軍,可還記得在我那裡喝的那杯茶?」
唐逸白自然記得,而且這傢夥不止一次問過他了。
唐逸白邁步上前,走到近前,直視墨先生:「記得。」
墨先生問道:「味道如何?」
唐逸白這下坦白:「實不相瞞……我沒喝。」
唐逸白心頭一陣暢快,很想看墨先生如何反應:「實在抱歉,在下有潔癖,在外面很少碰別人的吃喝。」
他緩緩道:「怕被人下毒。」
顏如玉微不可察挑挑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
兩人默契地沒說話,活該,讓他們互相咬。
墨先生嘴角微翹,不怒反笑:「可我記得,當時你喝了。」
唐逸白點頭:「沒喝,倒在領口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