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0章 空箱
「怎麼樣?東西都帶來了嗎?」黑鬥篷沒有繞彎子,直接切入正題。
他能感覺到吳坤的不對勁,心裡的疑慮又重了幾分。
吳坤一向沉穩,今天卻顯得格外急躁,而且眼神閃爍,像是有什麼心事。
吳坤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恢復如常,隻是聲音壓得更低了:「帶來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人也在車上。」
黑鬥篷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點點頭,轉身朝著馬車走去。
東西重要,車上的人也是關鍵。
如果半路有什麼意外,這兩個人就是他的護身符。
吳坤在後面跟著,腳步有些遲疑,落在黑鬥篷身後半步的距離。
兩人剛走了三步,黑鬥篷突然停住腳步,猛地回過身。
吳坤猝不及防,腳步沒收住,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眼神先滯住。
下意識地低頭,瞳孔猛地收縮。
一把匕首,刀刃鋒利,此刻已經完全沒入了他的腹中。
鮮血順著匕首的縫隙往外滲,很快便浸濕了他藏青色的綢緞褂子,暈開一片暗紅。
「你……」吳坤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他擡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不解,還有一絲絕望。
黑鬥篷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活。」
吳坤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他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了一陣含糊的呻吟,身體晃了晃,朝著一旁倒去。
「噗通」一聲,吳坤倒在地上,眼睛還圓睜著,鮮血從他的腹部湧出,在地上蔓延開來,與泥土混合在一起,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黑鬥篷緩緩抽出匕首,血珠順著刀刃滴落。
他擡手,用鬥篷的下擺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動作從容不迫。
他手下四人也紛紛現身,圍了過來,目光落在吳坤的屍體上,沒有絲毫驚訝。
黑鬥篷擡頭看了看馬車,朝著馬車走去:「把屍首拖下去,處理乾淨。」
「是。」
黑鬥篷打開馬車的門,看到裡面的霍長鶴和顏如玉,輕吐一口氣,旁邊還有幾口箱子,是他想要的東西。
黑鬥篷緊繃的肩背緩緩鬆弛下來,沒有上車查看的意思,轉而看向馬車後的幾口樟木箱。
樟木的香氣散開,黑鬥篷上前一步,指尖叩了叩箱面,木質堅硬,手感沉實。
他一手按住箱蓋,緩緩掀開——
裡面空蕩蕩的,除了一層防潮的油紙,連半點東西都沒有。
黑鬥篷的動作頓住了,眼底的平靜瞬間被打碎。
他盯著空箱子看了片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在裡面摸了摸,油紙被指尖掀得褶皺起來,依舊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他沒回頭,聲音裡已經帶了幾分冷意。
黑鬥篷沒說話,直起身,擡手將這口空箱子推下車道。
箱子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滾了幾圈才停下,油紙從裡面滑落出來,被風吹得飄遠了。
他又看向另一口箱子,伸手去拖,指尖剛碰到箱柄,心裡就猛地一沉。
這箱子看著和之前那口一樣大,分量卻輕得離譜,像是裡面隻裝了空氣。
箱子打開,依舊是空空如也,油紙鋪得整整齊齊,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一口、兩口、三口……接連打開了五口樟木箱,每一口都是空的,隻有薄薄的油紙鋪在箱底,像是在嘲諷他的奔波。
風吹得他的鬥篷獵獵作響,也吹得他眼底的寒意越來越重。
他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到不遠處的枯草堆旁,那裡躺著吳坤的屍首。
吳坤雙目圓睜,鮮血已經浸透了衣衫,在地上積成一灘暗色的印記,散發出刺鼻的腥味。
黑鬥篷擡腳,重重踢在吳坤的腰側,屍首晃了晃,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娘的,敢陰我!」他咬著牙,罵道:「東西去哪了?藏哪了!」
回應他的隻有風聲。
吳坤已經死透了。
黑鬥篷又踢了兩腳,直到腳踝發酸才停下,兇膛劇烈起伏。
他站在原地,雙手叉腰,目光掃過空蕩蕩的箱子,又看向遠處黑沉沉的樹林。
馬場已經丟了,那批足以交差的東西也不知所蹤,回去復命,主子絕不會饒過他;不回去,遲早也是死路一條。
思及此,他擡手,一拳擊在馬車上。
車廂發出「嘭」的一聲響,震得車簾微微晃動。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沒了剛才的暴怒,隻剩下幾分狠厲的決斷。
「把車上二人捆結實了,」他沉聲道,目光掃過兩個手下,「回馬場!」
哪怕馬場已經失守,他也必須回去查一查。
那批東西絕不可能憑空消失,吳坤既然敢帶著空箱子上路,必然是把東西藏在了馬場附近。
更何況,有這兩個人在手,就算找不到東西,也能多幾分談判的籌碼。
「是。」手下連忙應了,提著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快步走向馬車。
黑鬥篷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鞘。
他腦子裡反覆盤算著回去後的應對之策——該怎麼搜查,該怎麼利用這兩個籌碼,該怎麼在主子面前爭取一線生機。
時間一點點過去,馬車那邊沒有傳來預想中的捆綁聲,甚至連手下的交談聲都消失了。
黑鬥篷皺了皺眉,心裡湧起幾分煩躁。這兩個手下平日裡雖然笨拙,但捆人這種小事也不至於磨蹭這麼久。
他耐著性子等了片刻,依舊沒聽到任何動靜,隻有風穿過車廂縫隙發出的「嗚嗚」聲,像是鬼哭。
「好了沒有?」他開口問道,聲音比剛才更冷了些。
無人應答。
黑鬥篷的眉峰擰得更緊了,心裡那股煩躁漸漸被驚疑取代。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投向馬車。月光下,兩個手下的身影停在車門口,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不對勁。
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緩緩抽出半截,冰冷的刀鋒反射著月光。
他放輕腳步,一步步朝馬車走去,鬥篷掃過枯草,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周圍的風似乎停了,隻剩下他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
離馬車越來越近,他能看清手下的姿態——兩人都是面向車廂,身體僵硬,蒙著黑布的臉朝向裡面,一動不動。
既沒有捆綁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失去了意識。
黑鬥篷的腳步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警惕。
他握緊匕首,繼續往前走,走到車門口,順著手下的目光朝車廂裡看去——這一眼,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間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