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仙長
好好一樁生意,就這麼丟了,齊老太爺心裡實在窩火。
連帶著看向齊蘿的眼神也有些兇。
齊蘿今天乖巧,不敢再惹事,之前被狠狠罰了,還被餓了兩頓。
閆氏本來想今天好好出出風頭,因著這件事也不敢多言,恍恍惚惚的,丫環和她說好幾句話她也未必回一句。
今日來的都是鎮上有頭臉的人物,都捐了些銀子,就為跟在齊家後頭,博個美名。
齊老太爺正在門前張望等待,一直沒見方丈人影,估摸著人多半是不來了。
正心裡鬱悶,小廝匆忙來報:「老太爺,老夫人往前前廳去了。」
「她去做什麼?」老太爺心裡不滿。
自從次子病亡,長子又死在山匪手中之後,老夫人就一直在後宅中,讓人蓋了間小佛堂,天天念佛燒香,不出院也不管府中事。
以至於,齊老太爺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位妻子。
「這,小人不知。」
齊老太爺立即去後宅,正好與下穿過月亮門的老妻迎面遇上。
老妻頭髮花白,頭髮簡單梳著,沒有戴首飾,身上穿著褐色冬衣,顯得十分臃腫,至於那張臉……
他根本不想看,也快忘了,老妻長什麼樣。
「你要去做什麼?」
老夫人擡頭看看他:「自是見見賓客。」
「你去見什麼賓客?回去吧,前面有長房孫媳。」
「她身體不好,閆氏不頂用,」老夫人語氣淡淡,手裡轉著佛珠。
「好了,我說了不用,回院子去休息吧。」
老太爺明顯不耐煩。
「我又不是見不得人,初回鎮中時,府中後宅事務也都是我料理的。」
「你……」你就是見不得人,老太爺這話差點就說出口。
正在僵持,老夫人身邊的婆子道:「老爺,夫人是聽說,鎮中有位仙長,能逆天改命,有傳聞說,仙長有可能會來善宴,所以想看看。」
這個,齊老太爺也有所耳聞,但並沒有往心裡去。
什麼逆天改命,他見識過最厲害的東西,他根本不相信這一套。
「胡說什麼?哪來的什麼仙長,又怎麼會去善宴?我根本就沒有下請帖,又不相識,怎麼會來?」
婆子不敢說話了。
老夫人卻是信了的,原因無他,她這兩日總是多夢,夢到兒子,兩個兒子,沒一個好死。
她一直沒有放下。
如何能放下?
她也不是想逆天改命,隻是想再見兒子一面。
「回去吧,子虛烏有,無非就是一些江湖術士胡說八道,騙些錢財罷了。」
「你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去前面亂糟糟的地方,好好休息。」
「你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擔心別的?」老夫人聲音平靜問。
「你又發什麼瘋?」老太爺明顯沒了耐心,「一家主母,在這樣的日子,胡說八道,成何體統?」
「哪有什麼仙長,那些都是……」
話沒說完,忽然從高處傳來「轟隆」之聲,像是打雷。
隱約還似是梵音,但聲音很飄渺,聽不出說的是什麼。
齊老太爺一愣,老夫人愕然擡頭,尋找聲音來源。
但很快,那聲音就沒了。
不過,現場人都聽見了,根本不會是幻覺。
「那,那是什麼?」
他們神色各異,誰也沒注意到,一道黑色影子自樹後掠走,腿上綁著一支錄音筆。
八哥飛到前院,銀錠招招手,八哥落下,銀錠一按按扭,聲音再次傳出。
那些賓客還正聊仙長的事,忽然有人道:「你聽到什麼了嗎?」
「噓,別說話!」
一時間,本來熱鬧的前廳,忽然安靜下來。
「雷聲,是雷聲,雪還將停未停,怎麼會有雷聲?」
「不止雷聲,你們聽。」
像是在念經,又不是,但聲音飄渺悠遠,無論是什麼,都讓人心頭凜然,神聖不可侵犯。
聲音很短,一會兒就沒有了,但眾人都聽見了。
面面相覷,都不敢再大聲議論。
巷子口,馬車裡。
貝貝剛忙活完,仔細打量霍長鶴。
「王妃,如何?」
一旁小道童打扮的顏如玉連連點頭。
「不錯,非常不錯。」
霍長鶴身材高大,又極具威嚴,扮演仙長最合適不過。
「王爺,您瞧瞧?」貝貝遞上小鏡子。
這鏡子可是王妃給他的,清晰無比,比他以往用的所有銅鏡都好用,是他的珍寶。
「甚好。」霍長鶴點頭。
「王爺隻管擺出威嚴的樣子即可,其它的我來,」顏如玉給他整理一下衣服。
本來方丈極力想來,但他已經出演過方先生,雖不會被識破,但難保不會節外生枝。
更何況,仙長需要威懾,這方面非霍長鶴莫屬。
方太拎了一桶靈泉水給顏如玉,顏如玉和霍長鶴收拾好,聽到外面翅膀拍動的聲音。
八哥回來了。
那就代表銀錠那邊已經妥了。
把七彩羽毛拿出來,貝貝給八哥粘好,八哥立即挺起兇脯,站在霍長鶴肩膀上。
兩人一鳥下馬車,向著齊家粥棚的方向走。
先擺善宴,宴請答謝捐款的人,再去粥棚,葯棚,這是齊家布施的流程。
他們沒想去登齊家的門,自己登門,太掉價了,得讓齊家人把他們請進去。
齊家的客人們滿心好奇早按捺不住,誰也沒心思吃席,早早出門來,想找找剛才的聲音別處是否也有。
剛一出門,不知誰叫了一聲。
「看,那邊!」
眾人望去,但見來了兩人。
略在前的,是位身才高大的男人,著銀白色寬大衣袍,樣式與他們的都不一樣,而且上面還隱隱有金光浮動,是什麼圖案,忽明忽暗的,也看不真切。
烏髮束在赤金琉璃冠裡,濃郁如墨,隨著他走動,發梢與衣袖隨風擺動,仙氣飄飄。
再往臉上看,皮膚不是無暇的白,而是微微有點金色,長眉微挑如墨染,眸子漆黑似曜石,鼻樑高挺,唇紅齒白。
美貌的男子也惹人注目,但他不隻是美貌,雙眉中間還有一道紅色豎紋,若懸針,似未睜開的天眼。
他肩膀上還站著一隻長著彩色羽毛的鳥,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鳥的眼神都有些傲然。
威嚴、冷冽、神秘、仙氣,迎面交織襲來。
眾人不由自主收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