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鍾馗指路
甕徹底支離破碎,裡面的屍首都露出來。
不止一具,而是五具。
現在一片死寂。
齊老太爺也看清這幾具屍首的臉。
全都是他的人,被放在院子裡,用來煉製長生丸的人。
這些人死,他不怕,關鍵是死的方式和地點。
為什麼會在這裡?誰把這個大甕弄到這兒來的?
背後的人還知道什麼?那些孕婦呢?
無數個問題,每一個都像小錘,用力敲打著他的腦子,讓他頭痛欲裂。
圍觀的百姓也都嚇得不輕,膽子小的捂上眼睛不敢看。
片刻,齊老太爺回神,吩咐家丁:「還愣著幹什麼?把這些都清理掉,快!」
家丁們也怕,雖然以前仗著齊家的事,沒少欺負別人,但也沒沾過人命,現在這麼多屍首,還血滋呼啦的,如此詭異地被人裝在大甕裡。
這甕裂開,碎片到四散,內壁上還掛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又厚又膩,摸到就讓人忍不住一抖。
霍長鶴在人群中道:「齊家真是能耐了,這麼多屍首不說報官,反而想自行處理。」
「莫不是,平時處理得多了?見怪不怪?」
齊老太爺此刻再也維持不住形象,怒喝道:「是誰?誰在說話,出來!」
顏如玉道:「怎麼?惱羞成怒了?老太爺平日慈悲心腸,現在卻如此兇惡,莫不是裝的吧?」
齊老太爺猜測,這說話之人,幾次三番問題尖銳,說不定就是幕後的人。
他回頭吩咐護院:「去,把人抓來,看看是誰胡言亂語,我要拉他去見官!」
齊家家大業大,平時又做著虧心的事,因此,護院請了不少,還有藥鋪裡的人,也都聞訊而來。
幾個護院身強力壯,穿著勁裝,手執木棒,從不同方向圍攏,開始搜找。
百姓們都閉緊嘴,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心裡也都暗暗驚訝,今天的齊老太爺,果真不太一樣。
難道,真如剛才的人所言,一切都是裝的?
恰在此時,從路口來了一輛馬車,幾個帶刀的捕快騎馬跟在馬車後,很快就到眾人面前。
「都讓開!」
帶刀的捕快一到,那些護院瞬間就如同見到獅子的狗,收起棒子退到原地。
齊老太爺臉上的肉都抽搐兩下,邁步下台階,拱手笑道:「縣令大人,您怎麼有空來?」
本鎮並不大,也沒有縣衙,縣衙在二十裡之外的縣城,鎮子也就個負責安全的小隊,一共也沒一百號人,平時就是在鎮子入口查查來往的人,維持一下治安,若遇大事,再往縣城那邊報。
當然了,這麼多年,也沒發生過什麼大事。
是以,齊家在此地,可算得上是遮住了半邊天。
縣令的心一路上就沒有鬆開過,一直緊繃著,今天天還未亮,他本來更抱著小妾睡得香,忽然聽到有人敲他床頭。
他以為是夢,迷迷糊糊一睜眼,可把他嚇了一跳,當真是有個人影。
身材高大,胖乎乎的,還穿著黑色鬥篷,鬥篷還有紅色暗紋,像烈烈火焰。
再往臉上看,好傢夥,這不是鍾馗嗎?
縣令揉揉眼睛,又悄悄掐自己一把,疼得很。
不是夢。
他忍著想叫出來的站起,悄摸掐小妾一把,但小妾沒有反應。
鍾馗道:「不必試探,她醒不了。本座來找你,隻有你能看到。」
縣令魂兒都要飛了,趕緊爬起來,跪到地上叩頭不止。
那一瞬間,他翻來覆去,想了自己的生平,除了想生個兒子,多納了兩房妾,平時政務也懈怠了些,也沒幹過什麼別的出格的事。
為什麼鍾馗會找上他?鍾馗不是抓鬼的嗎?!
縣令還在馬車裡回想這段可怕的經歷,馬車外齊老太爺的話打斷他的思路。
他掀開車簾子下車,還沒說話,一眼先看到台階上的破甕和屍首,嚇得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這小邊城,平時有案子也是偷盜,打架,私通之類的,人命案子幾年也出不了一個。
一是乍然看到屍首,視覺衝擊,二是……這眼前的情景,和鍾馗告訴他的,太像了!
黑色大甕,四分五裂,在裡面的屍首,數了數,正好五具。
縣令眼前有點發黑,心頭一陣陣泛噁心,臉色白得厲害,現在全憑一口氣支撐。
李捕快在他身側,低聲道:「大人,沒事吧?」
縣令手指微微哆嗦:「把,把馬車裡的東西拿出來。」
李捕快知道自己姐夫的德性,猜到他現在是嚇得動不了,轉身去車上拿下個紙卷。
紙卷打開,是幾個人的畫像。
李捕快也納悶:「大人,這?」
縣令沒法解釋,這是鍾馗給他的:「你去對照一下,屍首是不是畫上幾個人?」
李捕快拿過去對照,本來也疑惑,越對越心驚:「大人,正是!」
人群裡的霍長鶴嘴角微翹——能不是嗎?那是玉兒畫的,玉兒的丹青肖像,恐怕世間無人能及,相像的如同把人臉刻上去一樣。
另一個方向的蜂哨讚歎道:「坨坨哥,你真厲害,你怎麼知道,官府的人會來?這都能猜得到?」
泉刀點頭:「就是就是,坨坨哥,你怎麼猜到的?莫不是主子教給你預測之術了?」
銀錠雙手環臂,擡得下巴,得意得很:「我當然知道,這點小事算什麼?」
「我還知道,那幾張紙上畫的,就是那幾個死人。」
多新鮮,能不知道嗎?鍾馗是他假扮的,連夜去的縣令卧房,這傢夥有好幾個小妾,讓他找了好幾個房間,還有那畫像,也是他親手交給縣令的,所有的話,一字不落,都是按照王妃教的說的。
果然,李捕快說,畫像和屍首對得上。
縣令眼前又是一黑,掌心都冒汗。
李捕快過去扶住他,小聲道:「姐夫,你沒事吧?」
縣令抓著他的手臂,深吸氣慢慢緩。
齊老太爺看到李捕快手裡的畫像,心裡也咯噔一下。
這下怕是要糟。
齊老太爺心思迅速轉動,先把縣令請進去說,關上門才了說,現在大庭廣眾,什麼話都沒辦法說。
「大人,您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不如進去說?」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縣令以一種驚愕又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