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還以為孫慶要說出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一聽原來是說這個。

　　她直接岔開話題：「這個不重要。」

　　「劉八郎現在怎麼樣？」

　　孫慶心頭詫異——這還不重要？能搬空那麼大倉庫的盜匪啊，而且沒有半點痕迹，這得是什麼成色？

　　別說劉八郎，當時他看到的時候，都全懵了。

　　他也混過一陣子江湖，可沒聽說誰有這個本事。

　　要是此人是敵人的話……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王爺王妃見多識廣，能人異世沒準也認識不少。

　　尤其王妃，時常就有些稀罕的小玩意兒。

　　他這麼想著，也就順著顏如玉的思路和問話走。

　　「他呀，在倉庫裡站了一會兒，直接吐血暈了，到現在都沒有醒。」

　　孫慶感慨：「王爺，王妃，屬下看到那個倉庫，也著實驚了兩下，一下是倉庫之大，二是倉庫之空。」

　　顏如玉有點想笑，以前也沒發現孫慶說話還挺有意思，

　　摸出瓶藥丸，交給孫慶。

　　「你也別在院子裡乾等，拿著這個，去給劉八郎，讓他吃下，也算是你的功勞一件。」

　　孫慶接過葯：「這……會不會太浪費了？」

　　王妃的葯都是好葯，給這麼個玩意兒吃？

　　「這不是給你送功勞嗎？」霍長鶴說，「你要儘快在這裡站穩，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會再安排些其它人手進來。」

　　孫慶點頭：「明白。」

　　「另外，在保證你不被懷疑的情況下，可稍加打聽，後面一個叫靜思苑的院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霍長鶴沉聲道：「那個院子非常古怪，倉庫起火，滿府的人都去救，唯獨那個院子的守衛最多，而且無一人離開。」

　　孫慶驚訝：「竟然如此？那屬下必會好好打探。」

　　「孫慶，」顏如玉叮囑，「記住王爺的話，先保證你自己，探查不是一時之功，你的任務，是做劉八郎的心腹，關鍵時刻才給予一擊。」

　　孫慶鄭重點頭：「是，屬下會分清主次，不負王爺王妃所託。」

　　他轉身要走，霍長鶴又叫住：「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孫慶看看手臂，「一點皮肉傷，本來可以躲過去的。」

　　就是為了讓劉八郎更信任器重他。

　　「如果有什麼意外，」霍長鶴再次叮囑，「可棄此離去，不必戀戰，那時以你自己安危為重。」

　　孫慶怔了怔，喉嚨一哽，心頭髮暖。

　　他垂首，拱手道：「是，屬下記住了。」

　　顏如玉霍長鶴悄然離開，去靜思苑。

　　黑夜籠罩中，靜思苑顯得更加安靜詭異。

　　白天的那些守衛還在，如同木雕泥塑。

　　顏如玉把小蘭從空間拿出來，放它出去看看。

　　八哥飛過樹梢，掠過院中。

　　院子裡光線幽暗，空曠的院中沒什麼擺設裝飾，和劉府其它的講究布景格格不入。

　　兩邊廂房房間不少，一直到南邊，還有幾間南屋。

　　北屋和廂房裡亮著燈，窗戶上影影綽綽，映著女子的影子。

　　人挺多，似在忙碌著什麼，但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八哥落在樹梢上，觀察半晌，想去窗戶那裡看看。

　　剛飛到窗邊，還沒啄破窗紙，一道疾風突然向著它射來！

　　……

　　劉八郎躺在床上，兇口起伏，即便他沒有醒著暴怒，身邊的人還是小心翼翼不敢出聲。

　　床榻邊的矮凳上擱著個瓷碗，藥渣沉澱在碗底。

　　孫慶上前，把藥瓶交給大夫。

　　大夫接過，借著燈光看，又驚訝又疑惑。

　　「這是……」

　　小藥瓶光滑精緻，是個葫蘆狀，上面寫著一行字：速效救心丸。

　　孫慶點頭：「這是治病良藥，是我在江湖上得來的，給八爺用上吧。」

　　「可是……」

　　畢竟是沒有試過，大夫有些猶豫。

　　「不會有事，這葯，值萬金。」

　　孫慶心說，這可不是我吹牛，王妃的葯，就是值這麼多錢。

　　「出了事算我的，」他又補充一名。

　　話說到這份上，今天孫慶捨死忘生救劉八郎，好多人也知道，大夫也不再多說，趕緊取過溫水，把葯化了，一點點喂進劉八郎嘴裡。

　　溫水滑過乾涸的喉嚨，劉八郎忽然嗆了兩聲，眉頭痛苦地擰成疙瘩。

　　「水……」劉八郎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痛楚的顫音。

　　「八爺醒了！」大夫又驚又喜，慌忙要去扶。

　　劉八郎緩了會兒，把剩下的葯都吃下去，感覺好受許多。

　　他環視四周，看到孫慶袖口捲起的小臂。那裡纏著圈紗布，滲出血漬。

　　「這傷……」劉八郎的聲音依舊虛弱，眼神卻清明了許多。

　　孫慶把袖子往下扯：「無妨，皮外傷，小事。」

　　劉八郎盯著那傷口，想起在茶樓前的場景。他被人偷襲，暗器破空的銳響還在耳邊縈繞，孫慶飛撲過來擋了一下。

　　轉眼又看向大夫，大夫忙道：「八爺，治您病的葯，也是孫大俠給的。」

　　大夫把藥瓶遞上，劉八郎看一眼，這種藥瓶從未見過，淡黃色，瓷瓶葫蘆狀，光滑細膩。

　　「葯哪來的？」

　　孫慶說得平靜輕快：「以前從一個郎中那裡得來的，用玉佩換的，關鍵時刻保命。」

　　他沒再細說，但劉八郎聽得明白。

　　孫慶並不是什麼有錢人，江湖上奔走，難免受傷，是舍了最珍貴的什麼東西，換了瓶葯。

　　如今，這葯是用在他身上了。

　　劉八郎冷硬的心莫名就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是和親兄弟劉九郎之間，都不曾有過的。

　　讓他覺得陌生，又無法形容。

　　「您先養好身體……」孫慶想勸兩句，話沒說完，叫喊聲劃破安靜。

　　「有刺客！抓刺客！」

　　孫慶臉色驟變，猛地轉身。

　　他反手抽出刀，刀鞘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八爺你躺著別動！」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往門外沖。

　　劉八郎暈乎的腦子，因此叫喊聲忽然又恢復清明。

　　他想起之前為什麼暈，想起空蕩蕩的倉庫，想起丟失的財物。

　　思及此，劉八郎哪還躺得住，立即下床。

　　他娘的，現在府裡這種善，竟然還有刺客來！

　　一定要抓住，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