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拿過花瓶，把新花枝放進去。

　　一邊插花，一邊道：「坐。」

　　魏盧亭拱手道：「見過王妃。」

　　顏如玉掀眼皮看他：「你認得本王妃？」

　　魏盧亭淺笑：「幽城誰不認得王妃？在下雖然孤陋寡聞，也聽說過王爺王妃的事迹。」

　　顏如玉繼續把花插完，擺弄好之後，才轉身坐下。

　　「你來王府，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總不會是為了誇讚本王妃幾句。」

　　魏盧亭道：「前來向王妃道謝。」

　　「哦？此話從何說起？」顏如玉不解。

　　「王妃，府上可有一個叫樓聽雨的人？」魏盧亭問，邊說，邊觀察顏如玉的神色。

　　顏如玉擰眉，思索片刻：「沒有。」

　　魏盧亭又說：「或許，在下換個說法，這些日子，王妃可曾救過什麼人？」

　　顏如玉點頭，魏盧亭面上一喜。

　　「那可多了，西城百姓，有不少被本王妃救過。」

　　「本王妃一向愛做好事，而且不記這些，做事也不是為了留名。」

　　魏盧亭一怔，這話說的……一時不知道接什麼。

　　他還沒想好，顏如玉又說：「不止本王妃，王爺，還有府裡的侍衛，小廝，丫環，都喜歡做好事。」

　　「救的人也挺多，不隻救人，還救貓，狗，鴨子。」

　　「不知你說的是誰？」

　　魏盧亭：「……」我要說誰來著？

　　哦，樓聽雨。

　　之前不是說了嗎？

　　魏盧亭放在膝蓋上手微微握了握：「王妃善良，在下想問的是，樓聽雨。」

　　「他……」

　　顏如玉搖頭：「沒聽說過，二狗，三胖，五猴，張龍，趙虎，這些倒是聽說過。」

　　魏盧亭沉默了一會兒了。

　　這些不難懂，但他就是覺得有點……懵。

　　顏如玉抿一口茶，漫不經心道：「你是何人？因何到王府來找人？你怎麼知道，要找的人在王府？」

　　魏盧亭下意識回答道：「在下魏盧亭，與幾個兄弟出來辦事，中途遭遇強匪，被打劫而失散，前些日子聽說他在幽城出現過。」

　　「幽城以王爺王妃為尊，二位又都是豪傑重義之人，若我那兄弟被救，必會在王府。」

　　顏如玉似笑非笑：「你這些話……果然是傳聞，聽起來就不嚴謹。」

　　「幽城刺史是曹刺史，護城軍之主是李城使，何來以王爺為尊？王爺身在朝廷，又非草莽，何來豪傑之說？」

　　「方才本王妃說了，幽城百姓皆是良善，若遇人有難，必會拔刀相助，若你那兄弟被救，可真不一定在王府。」

　　「不如這樣，你去刺史衙門，請他們出個尋人告示，說不定會收穫。」

　　魏盧亭站起來：「王妃，在下的兄弟，應該就在王府。」

　　顏如玉微挑收：「哦？為何如此肯定？」

　　魏盧亭眼神中有幾分猶豫，似乎有什麼話不好開口。

　　「此事說起來可能些荒誕，不過，確實如此。」

　　「我與他，是一母同胞，雖不是雙胎，但彼此能心靈感應，感知到他所在之地。」

　　顏如玉心說真是胡說八道。

　　她短促笑一聲：「本王妃的確聽說過感應一事，但確實存在於雙胎之間，你與他顯然不是。」

　　「而且，你方才說什麼？他叫樓聽雨。」

　　「是的。」

　　「你叫魏盧亭，你們倆，是兄弟？」

　　魏盧亭：「……我們一個隨母姓，一個隨父姓。」

　　顏如玉挑眉，笑出聲。

　　隨即笑容一收，目光冷厲。

　　「那你個狂徒，竟敢在本王妃面前胡說八道，來人，把他拖下去，打三十闆子。」

　　宋平立即上前，魏盧亭見狀，趕緊道：「王妃，王妃容稟。」

　　「在下與樓聽雨，確實不是兄弟，他是我們家族的叛徒，因犯了大錯而潛逃出族，族長命我來找他。」

　　「我聽說有人見過他，還聽說他命大，被王爺王妃所救，所以這才貿然登門。」

　　「因怕王妃誤會，這才……請王妃見諒。」

　　「本王妃不見諒，」顏如玉冷然道，「你方才說謊，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又在說謊？」

　　「來人，把他押下去，暫押小院。」

　　「是。」

　　宋平押著他就走，顏如玉補充道：「先打三十闆子。」

　　「是！」

　　魏盧亭：「……」

　　人被押下去，顏如玉看旁邊小門：「出來吧。」

　　銀錠帶著樓聽雨走出來。

　　顏如玉也沒迂迴，直接問：「聽見了？認識嗎？」

　　樓聽雨臉色不怎麼好看，一片灰白：「認識，他確實叫魏盧亭。」

　　「人是真的，名是真的，說的話如何？」

　　樓聽雨頓一下：「自然是假的。」

　　他自嘲笑笑：「我與他不是兄弟，更沒有背叛家族。」

　　「他沒提留痕絲的事，」樓聽雨說，「這一點倒是情有可原，應該是怕走漏消息，這種東西，也非一般人能有。」

　　不提留痕絲，也能有很多說法，可魏盧亭說了最不友好的兩種。

　　一說是兄弟，可相貌無半點相似之處，姓都不一樣，誰會信？

　　二說他是叛徒，這其中的壞處，就更不必說了。

　　樓聽雨已經看出，魏盧亭這一趟，不是來找他，救他，是來害他的。

　　顏如玉道：「那你想如何？」

　　樓聽雨自嘲笑笑：「我自然是不會跟他走的。」

　　「他既然無情，那我也不必顧及什麼，我願意幫王妃問出，他背後的人是誰。」

　　顏如玉點頭：「他身上有傷，應該是被人抓住，受刑所至。」

　　樓聽雨聽得懂：「這樣說來，前些日子我受傷，是因為留痕絲，後來過了三日，沒有反應，又過這麼久，他應該是再次啟動，這才找到我。」

　　「王妃，我願儘力一試。」

　　「好。」

　　……

　　今天西城區一座標誌性建築加蓋樓頂，眾人聽方丈說，這叫「封頂」，是件重要的事。

　　因此，要做好吃的，加菜慶祝。

　　王府裡，今天晚上也有加餐，廚房裡做了海鮮。

　　要熱鬧一番。

　　王府裡熱鬧非凡，幾處小院卻處在熱鬧之外。

　　魏盧亭忍著傷痛，看著面前一碗冷粥，實在沒有吃的慾望。

　　現在這種結果，實在出乎意料。

　　他早就知道樓聽雨在王府，不過這幾日一直在觀察，沒有貿然進來。

　　哪成想，斟酌思量再三，來到王府，話還沒說幾句，就是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