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八郎看著藥丸，按下想要吐的衝動。

　　剛忍下，又有人把童子尿端到近前。

　　劉八郎別開臉，眉頭擰緊。

　　手下在一旁勸：「主子，您看這尿的顏色，就和平時喝的茶，還有黃酒差不多。」

　　劉八郎：「……」以後這兩樣也不想喝了。

　　「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顏如玉暗自好笑，目光在四周輕掠，這屋裡布置奢華，和刺史府相比，隻在其上。

　　不過，倒也沒看出，是從哪裡下的毒。

　　真是奇哉怪也。

　　霍長鶴悄悄扯她一下，示意她看床頭上的一個小藥盒。

　　顏如玉方才不想看劉八郎白花花的肉，壓根沒注意，這會被霍長鶴一指，看到那個藥盒。

　　莫非，毒下在藥盒裡？

　　毒藥隨藥粉進入劉八郎的傷口中，所以這才導緻他的毒發作的又快又猛。

　　思索間，劉八郎已經硬著頭皮，摒著呼吸，把葯吃下去。

　　劉八郎趕緊要用清水漱口，顏如玉制止。

　　「不可，得一個時辰之後再漱口，否則藥效會打折扣。」

　　劉八郎氣笑：「一個時辰，那還用漱口嗎？」

　　吃都吃了，他也不希望葯失效，隻好忍住。

　　這別提多難受了。

　　劉八郎忍不住怒視顏如玉：「要是沒用，你就挨一百杖。」

　　一百杖，那就是要人命了。

　　霍長鶴眸光微冷，顏如玉毫無懼色。

　　「身有疾症，要平心靜氣，方能好得快些，若是心浮氣躁，反而會加重病情。」

　　劉八郎忍怒：「又痛又癢，怎麼平心靜氣？你來試試！」

　　顏如玉笑而不語。

　　劉八郎還想發怒，忽然覺得，身上的癢痛確實好了點。

　　咦，難道是錯覺？

　　劉八郎起身活動一下，不是錯覺，確實是好些了。

　　手下看著他，驚喜道：「主子，您後背的紅點淡去許多。」

　　「是嗎？」劉八郎照照鏡子，「果然是的。」

　　他又看看臉：「臉也消腫了。」

　　看看顏如玉，重新上下打量：「你還湊合，不錯。叫什麼名字？」

　　顏如玉隨意道：「張三。」

　　「張三？」劉八郎點頭，「這名字……還湊合。」

　　「不過，你也討不了賞，誰叫讓我喝了童子尿？行了，功過相抵，你們走吧。」

　　顏如玉聽著了這強盜邏輯，就知道此人是什麼脾性。

　　目光掃過藥盒，淺淺一笑：「好，那我們就告退了。」

　　她和霍長鶴轉身走，後面的大夫也被放出去，鬆口氣。

　　霍長鶴低聲道：「好不容易來，不能就這麼走。」

　　「那當然，」顏如玉淺笑，「從正門走，換身衣服，從側門進。」

　　「好不容易來一趟，又做了標記，總得拿點東西走。」

　　兩人商定，若無其事和其它大夫一起，跟著家丁離開，轉身又到僻靜無人處，換了衣服，貼上點假鬍鬚，抹黑膚色。

　　偏門就是小廝們採買走的地方，劉府家大業大，人口也多，出入採買自然不在話下，因此這道門多數時間是虛掩，晚上才會落鎖。

　　在容州，也沒人敢私闖劉府，更別提來偷東西，是以，這裡的守衛也不嚴。

　　對於霍長鶴和顏如玉來說，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兩人悄悄潛入，進入一個跨院，方才顏如玉就注意到，這裡安靜，但有人看守。

　　想必會是些重要的東西。

　　進入院子，就聞到一股酒香，香氣濃郁，是上等好酒。

　　霍長鶴從後窗進去，把顏如玉也帶進去。

　　「這酒真是不錯，」霍長鶴輕聲說，「要是賣到京城，江南等富庶之地，可賣高價。」

　　「我們來容州，就隻聽說有兩家像樣的酒樓，但裡賣的酒，也不是這種，」顏如玉拍拍酒罈，「這應該是往外銷的。」

　　霍長鶴一時不語，顏如玉問：「怎麼了？」

　　「我在想，那些軍糧，會不會就是用來做這些酒的？」

　　顏如玉目光微閃：「很有可能。」

　　上好軍糧，用來做上好酒。

　　酒可比糧，賣價高多了。

　　「不管，先收了再說。」

　　顏如玉把酒收乾淨，霍長鶴在窗邊往外看，院中防守的人，絲毫未曾察覺。

　　二人又從後窗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再繼續下一個院子。

　　有錢人家的好處就在於，哪個院子都有收穫。

　　一連收三院，剛出第三個院子，忽然聽到有一聲輕微異響。

　　聲音極低，若不是霍長鶴，換成旁人根本就聽不出。

　　霍長鶴立即把顏如玉護在身後，出手如閃電，抓向飛快掠過的影子。

　　那影子反應也是超卓，身子都未轉，就躲過攻擊。

　　霍長鶴心一驚，趕緊收住勢。

　　與此同時顏如玉道：「慢！」

　　前面影子落地，轉回身。

　　語氣驚喜：「主子，夫人！」

　　銀錠小眼睛笑彎：「怎麼是你們？」

　　看到銀錠，顏如玉心裡的疑惑都通了。

　　「劉八郎的毒，是你下的？」

　　銀錠點頭：「沒錯。」

　　他拍拍腰側：「我還偷了些東西。」

　　霍長鶴納悶：「你不是有特殊情況嗎？怎麼會在這兒？」

　　銀錠看看左右，帶他們倆到個安靜的地方。

　　「確實有特殊情況，本來我還在街上留了記號，想約暗衛見面，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主子夫人。」

　　「我和吳良，假扮江湖人，處置了曹數等人，遇見韓鵬和陳淩。」

　　銀錠與吳良，跟著韓鵬陳淩進容州城，這一路上，他都在尋思，這二人口中所說的「大人物」到底會是誰。

　　直到進入一處宅子，見到周烈，銀錠才知道，這個「大人物」，竟然是劉九郎的心腹手下。

　　的確是夠大。

　　銀錠和吳良就按照之前和韓鵬所說的那樣，做了自我介紹。

　　看他們一身江湖人打扮，確實是練家子，又找了幾個人來比試一番。

　　二人身手都不錯，尤其銀錠，還得收著來，即便如此，也是頂尖者的存在。

　　入了周烈的眼，銀錠和吳良也就進入下一輪測試。

　　這一輪的題目就是，讓他們去偷東西。

　　誰偷的地方防守多，偷的東西貴，誰就算獲勝。

　　銀錠毫不猶豫，直接選擇劉八郎的家。

　　這裡防守是多，但根本難不倒他。

　　他既然來了，可不就隻為了偷那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