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亨壽看著劉八郎派來的下人，心裡極為不滿。

　　一時沒說話。

　　此下人名叫劉大，劉八郎身邊的大管家，平時劉八郎和丁亨壽之間的來往，多是由他來傳話。

　　劉八郎很少自己來，一是為避嫌，二也是懶，沒必要。

　　劉大起初還算客氣，來得多了，知道丁亨壽也得仰仗自家主子，就漸漸有些飄。

　　見丁亨壽不說話，劉大咂口茶，掀眼皮問：「大人，我在問您話。」

　　丁亨壽短促笑一聲：「你還知道我是大人，你要不叫我，還差點以為自己是奴才。」

　　劉大一怔，也有點心虛，但表面必須撐住。

　　「大人這話說的，我也是替主子問，您這樣鬧得滿城風雨，可別誤了大事。」

　　丁亨壽咬牙：「要是丟點東西，本官能如此嗎？不隻本官屋裡的東西全丟了，倉庫也空了，都沒了。」

　　劉大一怔，不禁站起：「倉庫也空了？你沒開玩笑吧？」

　　「此事好笑嗎？本官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丁亨壽沒好氣。

　　劉大臉一白：「走，帶我去看看。」

　　等倉庫大門打開，看到裡面空空如也，劉大的腿都有點發軟。

　　「這……這是怎麼回事？丁刺史，主子問話，要怎麼回答？」

　　丁亨壽扶著門：「所以本官才全城捉拿賊人。」

　　「這……」劉大氣得哆嗦，指著門裡，「這是什麼賊偷的，你告訴我，能偷成這樣？」

　　「你可真是沒用啊，主子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你竟然……」

　　話未了，丁亨壽給他一耳光。

　　「本官是不是給你臉了？臉是給你的嗎？你摸摸，你有那麼大臉嗎！敢罵本官沒用，你好大膽子。」

　　劉大一瞬間的懵，回過神來，二話不說，轉身出府，回去稟報。

　　丁亨壽冷靜下來，也有點後悔，後面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擡頭，劉九郎走過來。

　　「老八在你這放了什麼？」

　　他雖然戴面具，但丁刺史仍能感覺到他目光銳利。

　　再隱瞞也沒意思。

　　丁刺史乾脆都說了：「存了軍糧，苛扣下來的那些，都在這裡。」

　　劉九郎氣道：「你……這種事你也敢？現在劉大回去報信，你待如何？」

　　丁亨壽木然：「我不知道。」

　　劉八郎知道了，肯定沒他的好，想都不用想。

　　劉九郎偏頭看身後手下，眼神示意，手下立即會意，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

　　顏如玉和霍長鶴到船行附近，看到那個店小二，正在門前和掌櫃的說著什麼。

　　掌櫃的擰眉，店小二點點頭。

　　掌櫃的立即轉身，進店去。

　　沒過多久，跟著一人走出來。

　　此人二十五六歲，小麥色皮膚，眉目清秀，留著鬍子，有幾分文人之氣。

　　隻是此時怒目，神色不悅，一點文人氣也沒了。

　　顏如玉小聲問：「王爺，咱們湊湊熱鬧？」

　　「好，走。」

　　跟著劉八郎的馬車，一路到剛才的茶樓。

　　茶樓的店小二上前招呼，剛一張嘴，就被甩了個耳光。

　　「劉九郎在哪，讓他給我出來。」

　　劉八郎堵著門開口，裡面的掌櫃的趕緊出來。

　　「八主子，您快裡面請，給您上壺好茶……」

　　「我沒閑功夫跟你們磨牙，讓劉九郎出來，我有話說。」

　　「八主子容稟，我家主子沒在……」

　　劉八郎耐性盡的，一揮手，身邊的打手上前壓住掌櫃的。

　　茶樓裡的人一見，可不幹了。

　　霍長鶴從地上撿顆小石子：「玉兒，瞧好了。」

　　他指尖一彈，小石子飛出去，正打在掌櫃的膝蓋上。

　　掌櫃的本來就被壓住，身子前傾，這會兒膝蓋一麻，根本站不穩，往前一栽。

　　他面前就是劉八郎，這一栽連帶著身邊兩個人押著他的人，都往劉八郎身上栽過去。

　　與此同時，霍長鶴再一彈，彈中劉八郎的膝窩。

　　他腿一軟，身子一晃。

　　等掌櫃的和兩個打手朝他栽過來的時候，他根本躲閃不開。

　　四個人頓時倒在處。

　　顏如玉抿唇忍住，霍長鶴動作不停，又彈一枚石子，正中馬屁股。

　　馬吃痛，嘶鳴一聲，受驚，車夫嚇一大跳，趕緊制馬。

　　一時間，茶樓門口就亂作一團。

　　雙方本來就劍拔弩張，現在又亂起來，不知誰喊了一聲：「打他！」

　　瞬間像被點燃導火索，雙方就打在一起。

　　顏如玉和霍長鶴相視一笑，兩人偷摸一起幹壞事，還怪有趣的。

　　一刻鐘後，劉八郎再從人群裡出來的時候，頭髮散了，衣服皺巴巴，臉上還掛了彩，走路一瘸一拐。

　　「劉九郎，給我等著。」

　　他爬上馬車，離去。

　　顏如玉忍不住輕笑出聲。

　　離開茶樓，顏如玉想回客棧，等等其它人的消息再說。

　　路過一條巷子時，霍長鶴腳步一頓。

　　「玉兒，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

　　顏如玉還在想方才劉八郎的事，沒注意，現在他一提，認真聞了一下。

　　「血腥味。」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都對準前面的小巷子。

　　快步走過去，越近血腥味越濃。

　　此時街上也沒什麼人，巷子裡更沒人，這條巷子裡還有些柴堆草堆之類的雜物。

　　霍長鶴手撫在腰間，保持警惕。

　　顏如玉也時刻準備取刀。

　　二人慢步往前，忽見一個柴禾堆後，猛地竄出一道人影，躍上牆頭，踏上屋脊。

　　霍長鶴手比眼還快，手腕一翻，一支飛鏢甩出去。

　　那人正在半空中，無法轉身躲閃，正中他肩頭。

　　他身子踉蹌，落到牆頭上，但還是穩住，又跳躍兩次，從盡頭消失逃走了。

　　自始至終，也沒瞧見此人的臉。

　　顏如玉有些懊惱。

　　霍長鶴已到柴禾堆後：「玉兒，你來。」

　　顏如玉走過去，見一人躺在那裡，喉嚨中刀，血洞正往外湧血。

　　他兇口處還中了一刀，把衣裳染透。

　　「兩處，都是緻命傷，什麼深仇大恨，至於這樣？」霍長鶴一邊檢查屍身一邊說。

　　顏如玉點頭：「確實少見。」

　　這張臉很生，不認得。

　　顏如玉拿出手機，給此人拍張照。

　　他們剛到，好多人不認得，但銀錠他們到的早，又四處打聽消息，沒準認得。

　　「王爺，這屍首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