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來見崔沖。

　　崔沖趕緊見禮：「王妃，刺史大人正在清點攬星閣的人數，暫時無法抽身，讓卑職來回話。」

　　「暫時還沒有……」

　　剛說到這裡，那幾個派去守著攬星閣的人也回來了，還推搡著一個人，此人穿勁裝，快靴，手中還拿著個鬥笠。

　　「王妃，此人是冒充的。」

　　不等顏如玉問，暗衛氣得把那人推到顏如玉面前跪下。

　　「說。」

　　跪著的人此時也緊張得不行，後悔不已，趕緊叩首。

　　「草民拜見王妃，草民實在冤枉，有人花十兩銀，讓草民這身打扮，攬星閣側門逛一圈，草民實在不知……請王妃恕罪。」

　　顏如玉打量著他：「你是何人？」

　　「回王妃，草民是遠威鏢局的一個鏢師，名叫劉誠知，實在意無冒犯，也不知此事嚴重，還請王妃恕草民無知之罪。」

　　顏如玉擡眼看暗衛，暗衛點點頭。

　　他們抓住劉誠知的時候，已經審問過，他們立時就去核實，的確是真。

　　顏如玉又問：「是什麼人，讓你裝扮成這樣？」

　　「是個女子，」劉誠知趕緊回答，「大概……比草民矮一個頭，穿著綠色衣裙，戴著帷帽，聲音細聲細氣。草民問她是何意，她說是與同伴打賭，能在街上隨意找個人聽她的，覺得有趣，特來一試。」

　　「草民本不想答應，她給草民十兩，就……心動了。」

　　劉誠知慚愧低頭：「草民實在沒有想到，竟會如此。」

　　他說罷，拿出十兩銀：「銀子在此，草民願交。」

　　宋平上前接過，仔細翻看，普普通通一錠銀子，沒什麼特別，也沒特殊的印字元號。

　　他拿著讓顏如玉過目，顏如玉頷首，宋平把銀子還給劉誠知。

　　「此女有可能是官府捉拿要犯，就是借你來打官府的眼，攪亂視線，你雖不知情，但事實已成，雖罪不至死，但也該罰。」

　　劉誠知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不過，念你初犯，又坦白認罪，贓銀上交，就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在街上若再見此女，務必把她抓住，帶去衙門，你可願意？」

　　劉誠知趕緊叩首：「願意，草民願意。」

　　「如此，這十兩銀就算你的賞銀。」

　　顏如玉吩咐一聲：「拿筆墨來。」

　　東西取了來，讓劉誠知把所見女子的容貌敘述一遍，畫出畫像。

　　顏如玉看著筆下人物，戴著帷帽，從頭一直遮到腰，實在難以看清容貌。

　　不過，有即比沒有好。

　　說不定下次，就能補充上一些。

　　把劉誠知打發走，顏如玉給宋平遞個眼色，宋平會意，安排人手跟上他。

　　隨後，顏如玉對崔沖道：「回去和曹刺史說一聲，攬星閣的事按律法行事即可，那處地方若有房東，查抄之後就歸還原主，若是沒有，就由官府負責，競價，價高者得。」

　　崔沖領命也離去。

　　至此，攬星閣之事，除了那個未抓住的「榮將軍」，其它人都已落網。

　　接下來就要看呂鵬這條線，是否還能順藤摸瓜，再釣出大魚來。

　　……

　　申城，小院內。

　　鬼眼帶著一身傷，受夠七種刑罰，來見墨先生。

　　他站在外屋廊下，怕身上血腥味衝撞了先生。

　　墨先生合著眼睛，面沉似水，窗外花樹已滿是鮮花，正值欣賞美景之時，他卻無心看半眼。

　　「先生，屬下辦事不力，已受過懲罰，請先生吩咐。」

　　墨先生依舊未睜眼，鬼手被抓，是一個不小的損失，關鍵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說出不該說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連夜就換了住處。

　　這還不算，在申城的「瘟疫」計劃，也被迫擱置，花費不少銀子買的藥材，沒了用處。

　　不過，好在還有後招。

　　和霍長鶴夫婦過招，凡事都得有後招。

　　半晌，他睜開眼睛，漆黑眸底滿是不甘。

　　「那你就去幽城，尋找機會，給幽城增加點麻煩，以解我心頭之恨。」

　　「是。」鬼眼立即應道。

　　他也是這種打算，這次栽這麼大跟頭，總得討回來！

　　鬼眼剛走，小童進來稟報。

　　「先生，他來了。」

　　「讓他進來。」

　　墨先生擡手倒茶，示意進來的人：「坐。」

　　來人坐下，臉色沉肅。

　　墨先生把茶推到中間：「怎麼？發生何事？」

　　「先生，鳥翅險些斷了。」

　　墨先生一怔：「什麼？何時的事？」

　　「剛剛得到消息，不過，他帶來一個轉機。」

　　「鳥翅既斷，何來轉機？小心陷阱，」墨先生提醒，瞬間警覺。

　　「他一向謹慎小心，這次在被抓之際反抗，用匕首傷了霍長鶴，匕首有毒。」

　　墨先生眸子一眯，眼中閃著複雜的光：「當真？」

　　「千真萬確，匕首上的毒，還是之前在申城時，我給他的，是來自關外的毒，初時入體不覺得什麼，但幾個時辰之後發作，猛烈，且再救為時已晚。」

　　墨先生沉默不語。

　　「先生，鳥以解藥為借口，想換取生機，要不要……」

　　墨先生擡手，打斷他的話。

　　「可他身上還有最後一批銀子，若是不管，豈不可惜。」

　　墨先生微眯著眼睛思索，一時無言。

　　「攬星閣已被查抄，那些大桑人並不知鳥與我們的關係，所以，我們也是安全的。」

　　「不過，以後攬星閣的收入，是沒有了。」

　　墨先生擡眸看他：「不能因為區區一筆銀子，就承擔風險，即便霍長鶴中毒身亡，鎮南王妃，那個女子……絲毫不亞於霍長鶴，不容小視。」

　　「若是霍長鶴未死便罷，若真死了，鎮南王妃，絕不會善罷甘休，她的怒意，你能不能接受得住，想好了。」

　　來人不語。

　　顯然也在思索權衡。

　　鎮南王妃，真是其中一個最大的變數，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也最棘手的。

　　思索半晌，來人道：「我可以派人去，把鳥射殺。」

　　「銀子拿回，即便有什麼陷阱，人死了，也是無用。」

　　墨先生略頷首：「派去的人……」

　　「先生放心，我會安排妥當，即便有詐，也不會讓鎮南王府的人看出來。」

　　「好，」墨先生點頭同意，「還要派人詳查，霍長鶴究竟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