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很是得意。

　　不僅安然郡主對她另眼相待，就連李鳶也主動找她說話。

　　看起來，安然郡主對蘇舒窈隻是面子情。

　　蘇舒窈滿身充斥著精於算計的商賈之氣，高門貴女怎麼願意和她深交？

　　不過是看在香露的面子上。

　　萬氏半仰著頭，紆尊降貴地看了蘇舒窈一眼，蘇舒窈煞費苦心請來貴客，最終都會成為她的人脈。

　　正當萬氏暗自竊喜之時，蘇明珠帶著駱氏來了。

　　兩人的精神看著都不太好，尤其是蘇明珠，雖然在笑，脊背卻是垮著的，緊蹙的眉頭透著幾分頹然。

　　駱氏也是愁眉不展，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

　　蘇舒窈看著駱氏，輕輕一笑：「駱夫人，我可沒有邀請你。」

　　說著，就讓粗使婆子趕人。

　　駱氏身形一頓，想開口罵人，可是，她忽然意識到，元家被抄家了。

　　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吏部侍郎夫人了。

　　現在竟然淪落到被一個落魄侯府的養女驅趕。

　　一股難以言說的屈辱漫上心頭。

　　要知道，在抄家前，她可是高門大戶花宴爭相邀請的座上賓。

　　「蘇舒窈，駱夫人是我的客人。」

　　萬氏上前一步，將駱氏和蘇明珠護在身後。

　　「下一次，安然郡主也會是我的客人。」

　　蘇舒窈擡眼看過去，眼含困惑：「夫人什麼意思？安然郡主明明是我的客人。」

　　萬氏仰起頭，眼神難掩狂妄：「安然妹妹和本夫人一見如故，很是投緣，安然妹妹和我已經以姐妹相稱了。」

　　「你費盡心機想要攀附，不如我簡單兩句話。」

　　萬氏勾著唇，擡起下頜，聲音也比往日高了半個音調。

　　她直勾勾看過去，想從蘇舒窈眼中看到嫉妒與破防。

　　蘇舒窈淡然一笑：「那就恭喜夫人了，夫人喚安然郡主妹妹，那我豈不是可以稱呼安然郡主為姨母了。」

　　萬氏沒想到對方這麼無恥，一時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回懟。

　　蘇明珠冷笑一聲：「你想的美。要叫也該我來叫，安然郡主是我的姨母，你一個養女，有什麼資格。」

　　萬氏挽著蘇明珠的手：「明珠，母親帶你去見你安然姨母。」

　　這滔天的富貴，怎麼能讓蘇舒窈沾到半分。

　　駱氏的腰桿也挺直了幾分，「謝天謝地，我們元家真是娶了個好兒媳。」

　　「不像某些人，滿身銅臭，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野種，也妄圖攀高枝？！」

　　蘇舒窈淡淡一笑：「聽說明珠妹妹到大理寺詔獄借種去了。」

　　「你們元家的種不是犄角旮旯蹦出來的，是大理寺詔獄惡臭的角落借種借來的。」

　　「你們元家的種高貴，快可勁地攀高枝吧！」

　　駱氏氣得七竅生煙，蘇明珠一張臉煞白，萬氏也氣得渾身發抖。

　　垂花門前往來賓客，萬氏也不好發難，隻能強行把火氣壓下去。

　　三人兇口悶悶地發痛，臉上的笑越發猙獰。

　　正在這時，駱心出現了。

　　蘇明珠：「駱心，你來幹什麼？」

　　蘇舒窈笑道：「當然是我請來的，你們一家人，還是齊齊整整地好。」

　　蘇明珠臉色難看，駱氏心裡卻有些高興。

　　今兒蘇明珠提議，不讓駱心跟來，她就有些不滿。

　　但蘇明珠說了，不是去玩，是去打探消息，她也不好堅持。

　　駱氏：「心兒，既然來了，就一起吧。」

　　蘇舒窈轉頭和秋霜說話：「安然郡主的座位，換一換。」

　　她沒有故意壓低聲音，萬氏聽到了。

　　飲宴的時候，萬氏想辦法坐到了安然郡主旁邊，「郡主，嘗嘗梅子酒，我自己釀的，不醉人，很是爽口。」

　　安然郡主神情冷肅。

　　自從懷疑萬氏身上的香氣是蹭來的之後，她一看到萬氏，心頭邪火就亂竄。

　　安然郡主重新審視萬氏。

　　萬氏雖然隻比她大了一個月，但顯老不少，可能是因為生育了四子，也可能是因為府中的糟心事。

　　但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萬氏年輕的時候，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卻也是小家碧玉。

　　安然郡主很喜歡白檀香味，寧浩初的衣裳、配飾，全都有白檀香味。

　　香料是安然郡主親手調配的，整個大夏獨一份。

　　蘇舒窈獻上香露之後，她當即花大價錢買斷。

　　白檀香味，是寧浩初身上獨有的氣味。

　　她不想和旁的女子分享夫君，更不願意和旁人分享香氣。

　　可是，萬氏身上的氣味，究竟是怎麼來的？

　　李鳶看出安然郡主的糾結，主動問道：「萬夫人，你身上的香味好特別，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香？」

　　萬氏笑了笑：「實不相瞞，我身上的香氣，不是特意熏出來的。我素有禮佛的習慣，身上的氣味，應該是晨起禮佛時候沾染的檀香。」

　　李鳶：「哦，原來如此。萬夫人慈悲，不知道萬夫人能否帶我們去小佛堂上一炷香。」

　　萬氏很開心，以為和李鳶有了共同話題：「安然妹妹，李夫人，這邊請。」

　　三人來到春景園小佛堂，佛龕前的香露裡，插了三炷香，香已經燃盡，氣味已經消散，沒有那股白檀香氣的蹤跡。

　　李鳶開口：「萬夫人，可否也讓我們點一支香氣獨特的香。」

　　萬氏叫來小丫鬟：「去把早上的香拿來。」

　　小丫鬟找了半天沒找到：「夫人，那香好像已經用完了。」

　　李鳶笑道：「沒事兒，告訴我們在哪裡買的也行。」

　　小丫鬟將購買地點說了：「玄武東街的香鋪。」

　　以前萬氏的香，都是從蘇舒窈鋪子上拿的，後來蘇明珠把香料鋪子搶來賠光了，她便花錢自己買。

　　萬氏不知道的是，玄武東街的香鋪，是蘇舒窈的。

　　蘇舒窈給什麼香，她才能用什麼香。

　　從小佛堂出來，李鳶叫來貼身丫鬟：「去香鋪買些香來。」

　　沒一會兒，丫鬟把香買來了。

　　「夫人，郡主，鋪子裡的香我全部買來了，您看看。」

　　安然郡主將香拿在手中，一一挨著聞了一下。

　　「都不是。」

　　兩人重新回到萬氏身邊。

　　萬氏身上的白檀味已經很淡了，快要消散了。

　　安然郡主心下越發警惕起來：萬氏身上的氣味，真是從別人身上蹭來的？

　　是從誰身上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