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鷹盪山蕭家
天地之間,隻有莊玉和黑舟,在茫茫無盡之海上極速穿行。
一路朝向西南,僅僅用了三天時間,莊玉的眼界中,便看到了陸岸。
已經過去二十八年了,一上岸之後,他便俯身深吸了一口泥土之氣,一股久違的感覺透入心神。
上岸的地點,在登國海岸的最南方,北方十餘裡處,看起來有一個鎮子。
換上一身便裝後,莊玉就朝著鎮子走了過去。
鎮子名為望海鎮,約有三四百戶人家,鎮上碼頭很多,大小不一得有十多個,明顯是以買賣漁貨為業的海鎮。
進入鎮子後,莊玉直接走向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酒樓「天海樓」,名字很是大氣。
在裡面美美地吃了一頓,又喝了兩壺俗世小酒,出來時已經到傍晚了。
當晚,他便住在了鎮上的一家客棧裡。
第二日天剛剛亮,就叫起小二退了客房,離開望海鎮向西走去。
走出鎮子約二十裡後,便又放出了赤龍馬,快速騎乘而去。
朝向登國的西面鄰國,莒國的最東南部,基本是向正西略偏南的方位。
又走了整整五天之後,一座被白雪覆蓋的大山,出現在了眼前。
心中輕輕舒了一口氣,鷹盪山到了。
按照當年跟隨遊師叔來時的記憶,莊玉找起了當年的那處崖壁,崖壁的半腰處有一個穀道,可以通往山中的闕堡。
找了約有半個時辰,莊玉便找到了那裡。
那處岩壁,面向北方,東西長有二十餘裡,高度約有三百丈。
站在下方谷底,猛一往上看去,崖壁極為光滑,似乎什麼也沒有。
但莊玉知道,崖壁的其中一個部位,有一塊突出的長條石台,那穀道就在石台處。
從東向西,莊玉快速在崖壁谷底向上探查,很快他就找到了那處石台。
在崖壁的西半段正中處,距離谷底得有一百多丈。
到了那正下方,擡頭一看,如此高而直的崖壁,若是以前,想要上去還得想點辦法。
而此時,莊玉隻是笑了一笑。
隻見,他提起體內火靈力,聚於雙腳之上,隨後一個猛地腳尖點地,身形便陡然直上。
一口氣到了七十多丈高處,右腳再次蹬了一下崖壁,再次直衝而上。
僅此兩次用力,莊玉便翻身到了那突出的石台上。
站穩身姿,看向崖面,雙眼中赤紅火光一閃,一條三丈多寬的幽深崖谷,便從幻陣之中出現了。
這條崖谷後面,便是鷹盪山腹地的巨大雪谷,而那闕堡,就建在雪谷的東坡上。
略一思量,莊玉取出了一張黃色傳音符。
靈力注入符中,對著靈符喃喃了幾句,那靈符便瞬間化為一道黃色流光,衝進了崖谷之中。
隨後,莊玉便轉身背手,向西看起了夕陽之光。
本以為以自己「家主」的身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來接自己。
不想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天色都黑了,才感到身後傳來了靈力波動。
轉過身,看到有一盞綠色的靈燈,正離地半丈,從崖谷深處飛奔而來。
靠近了些後,便看出那靈燈是車駕上的靈燈,來的是一艘由兩頭白色雪鹿牽拉的雪輦。
雪輦駕座上,有兩人,左邊的是一身著綠衣的年輕修士,手中抓著韁繩,修為隻有鍊氣六層。
而右邊的,是一身著灰衣的年長修士,看起來五十歲上下,肥胖小眼圓耳,修為有鍊氣十二層。
到了莊玉身前二十步處,雪輦便聽了下來,那灰衣胖修士,快速下輦,一臉堆笑地朝莊玉小跑了過來。
到了身前三步處,便躬身拜道:
「在下鷹盪山蕭闕堡,外事副管蕭羅,敢問閣下可是黑潭島莊家家主?」
臉上一笑,莊玉點了點頭,拱手道:
「在下黑潭島莊家家主莊玉,貿然來訪,還請見諒。」
一聽此,那蕭羅馬上再次躬身,很是恭維地道:
「莊家主客氣了,您能大駕光臨,我們這小小雪山,真是風雪生輝啊。」
說完,他便彎著腰,對莊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道:
「家主,請上輦。」
再次一笑,莊玉都覺有些禮過,便點頭走向了雪輦,並坐在了後面。
蕭羅也緊跟著上輦,他還是坐在了前面。
坐穩之後,兩頭雪鹿便開動了鹿蹄,雪輦快速轉向,沒入了幽黑崖谷之中。
過了崖谷之後,一進那茫茫的大雪谷,雪輦便直衝著東坡而去。
當再次看到那如要塞般的闕堡時,莊玉心中升起了一股感慨。
三十四年了,遊師叔、桑師姐、烏仁、烏仲,這些人都已不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進入闕堡之後,莊玉便感覺堡中很是冷清,其中修士不多,很多庭樓屋舍,都是空著的。
看來這蕭家入主此地不過三十餘年,修士人口還沒有繁盛起來。
雪輦快速在堡中穿行,不大一會兒,便進入了堡中西北方的一片高台地。
這裡地勢較高,滿是一座座獨立的小院。
莊玉對這裡也很是熟悉,他曾在這一片住過兩天。
雪輦走到一處開門向南的小院後,停了下來,蕭羅又極恭維地請莊玉下輦。
隨後,蕭羅便在前引著莊玉,進入了小院之中。
這院中是一座兩層的小木樓,比自己當年來時住的略好一些,並且這樓的一層中,也有一口靈眼浴泉。
很是周到地交待了一些事情後,蕭羅便準備離開,而這時莊玉輕聲問道:
「敢問蕭副管,我何時能見到貴家家主?」
聽此,蕭羅一愣,轉身便又恭維道:
「還請莊家主放心,我家家主近日訪友去了,待他一回來,我便向他稟告此事,絕不會耽誤您的要事的。」
莊玉笑著點了點頭,拱拱手以表謝意。
待蕭羅離開後,很快就有侍女給莊玉送來了靈膳。
吃完靈膳,又在靈眼浴泉中泡了一會兒,莊玉便上床歇息了。
到了第二日,除了按時送靈膳來之外,沒有人來請他去見蕭家家主。
第三日也是如此,第四日還是如此,那蕭羅也沒有再出現過。
到了第五日時,莊玉問了問來送靈膳的侍女,她們也不知曉情況,不知她們家主在不在堡中,也不知她們的蕭羅副總管忙什麼去了。
莊玉隻得讓侍女幫自己往上傳傳話,自己在此做客,也不好自行到處亂找。
但接下來的幾天,情況依舊如此。
莊玉漸漸感到,這蕭家之人,有些搪塞自己,好像是在等自己待煩了自行離開。
一時間,他也有些想不明白,這蕭家為何待自己如此,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修仙家族之主。
而自己此行,是無論如何也要見到蕭家家主的,如果冒然自行上這山頂取冰血蓮,隻怕很難破開那兩層禁製法陣,並且很可能惹上大麻煩。
到了第十天的晚上,左右思量之後,莊玉準備夜探一下。
夜深之後,他換上了一身黑袍,戴上了兜帽,悄悄出了小院。
出了小院之後,便直朝東邊走去,走向了自己當年和烏仁會面時的,那座松林間的「松雪樓」。
一路提著靈力前行,莊玉很快就到了那片松林,那片松林還是那般的挺拔。
小心地穿過松林之後,就看到了那座兩層的松雪樓,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樣普通。
此時,通過松雪樓的窗戶,能看到裡面有靈燈之光。
認真想了想後,莊玉悄悄地放出了神識,探向了那樓中。
很快,他的神識就在二樓東側的一個房間中,掃到了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修。
這男修正坐在一張玉桌旁,很投入地在看著一塊白色符玉。
而就當莊玉準備抽回神識,想要用一張傳音符登門拜訪時,這男修好像察覺到他了。
隻見男修劍眉一橫,體內靈力猛提,一股狂風暴雪,瞬間就籠罩住了整個松雪樓。
莊玉的神識也一下就斷開了,看不清那風雪之中的情況。
並且那風雪如龍捲風一般,快速向外擴張。
眼見自己可能被捲入風雪之中,莊玉準備先閃身避開。
而就當莊玉提起靈力之時,就見風雪中衝出了一個藍色人影。
在那人影的身前,還有一柄發著藍色靈光的玄冰利刃,那利刃已朝自己蜂鳴而來。
距離已經太近,一時間是難以躲開了。
隻見,莊玉猛提體內靈力,火靈力瞬間出體,逼退了那暴捲風雪。
同時,靈力凝聚於右手之中,右手直接擡起在兇前,抓向了那飛來的利刃。
莊玉想以純厚的靈力,抓住此物。
也如他所願,那利刃衝到自己身前後,被自己手心中的火靈力陷住了。
就如陷入了泥潭一般,進退兩難。
對面的藍袍男修,也已經站穩,見自己的利刃被抓,竟也直接伸手一指,就朝利刃上灌注冰靈力。
一時間,利刃上藍光大放,一股凍人心伸的寒冰之力,也在莊玉手心中擴散,他的火靈力被快速消耗。
而此時,莊玉感到自己體內的六丁神火,極為躁動,躍躍欲試的感覺。
稍微一提神火之力,便有兩縷赤紅的六丁神火,分別從拇指和中指指尖沖了出來。
一衝出來後,這兩縷神火,瞬間就沖向了寒冰之力盡放的利刃。
當神火纏到利刃身上時,莊玉心中非常突兀了一下,就像打了一個激靈一般,一瞬間他便感覺到,六丁神火直接進入了這冰刃體內。
並且,自己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冰刃的一分一毫,能感受到這法器的每一個部分、每一條紋理、每一個節竅。
這時,那玄冰利刃,開始嗡嗡直叫,似乎想要拚命從莊玉手中逃開。
對面那人,竟也瞬間就抽回了自己的冰靈力,很是忌憚一般。
見此,莊玉稍一用力,再提六丁神火,就見那玄冰利刃上出現了裂縫,條條裂縫之間,滿是六丁神火火力。
緊接著便看到,六丁神火似乎是像在煉化一塊廢鐵一般,隻用了三息不到,便將那玄冰利刃煉化了個乾淨。
就見有滴滴答答的藍色金水,落在了莊玉的腳邊。
見此情景,對面的藍袍男修被震住了,自己這把玄冰利刃,還是家族中唯一的築基修士,宗門蒼青師祖座下,族姑蕭素親自送給他的。
這法器雖不敢說多麼頂級,但在鍊氣期法器中,也絕對夠用了。
而此時,卻被眼前這黑袍人手中的赤火,輕而易舉地煉化了。
不僅是他,就連莊玉都有些震驚,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六丁神火竟還有這等威能。
剛剛煉掉那冰刃法器,他感覺就和平日煉丹時,從藥材中「煉精」差不多。
隔著約有二十多步,兩人沉寂無語,也都靜止不動。
好一會兒後,對面那人先擡起了手,朝莊玉拱手道:
「在下蕭家家主蕭元,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閣下有此神通,想必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卻於深夜造訪我蕭闕堡,敢問是何用意?」
聽此話,這人便是蕭家家主蕭元,莊玉便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真容。
隻見,他也朝這蕭元拱手道:
「在下黑潭島莊家家主莊玉,深夜拜訪蕭家主,實為無奈之舉。」
「我到貴堡之中,已有十日之久,每日均請你族人帶傳拜見之意。」
「卻遲遲不得接見。」
「敢問家主,這又是何意,難道你我不是青陽共屬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