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刺殺的事漏了,打死拉布米桑,他也不會來大乾,顧道說殺人絕不是開玩笑。
談話結束,他直接躲進了驛館連房門都不出,馬上派人去找戶部官員告狀。
希望大乾朝廷,顧忌兩國關係,能讓顧道冷靜下來。
顧道十分冷靜,他就隻有一個念頭。
幹他!
顧道必須得幹他,什麼國家大事,先往後放放。
他立即命人出城,去兩千火槍兵之中,挑選出來六個神槍手級別的士兵。
讓他們每人帶兩把膛線燧發槍,配備米尼彈,立即進城隨時準備刺殺拉布米桑。
顧道很講信用,說六個就六個,一個都不帶多的。說刺殺一次就刺殺一次。
如果,面對六個手持燧發槍的神槍手,拉布米桑都能躲過,那算老天爺給他開掛。
顧道相信,這六個用米尼彈的神槍手,絕對讓他腦洞大開,或者心兇開闊。
當然也可能好頸不長。
京城某處地下空間。
棋聖終於等到能說了算的人。
「老夫老了,很難長途逃亡,你們帶著老夫,根本不可能逃出大乾的國境。」
「丟下老夫,你們趕緊走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棋聖跟為首的人說道。
他老眼昏花,加上地下空間光線昏暗,對方的面容顯得有點模糊。
不過就算不模糊也沒有看的必要。
因為棋聖聞到了一股藥水的味道,那是專門用來易容的,也就是說對方不是真容。
「棋聖,您老人家不用擔心。」
來人說話聲音沙啞,彷彿嗓子裡是兩塊鐵片,顯然連聲音都是假的。
「寧先生早有妙計,此時大乾正在四處追捕,滿城搜索,等到他們找不到,自然認為您離開了。」
「到了那個時候,封鎖不在,風聲已過,咱們再上路南歸。」
聽起來很合理。
「哎,好吧,既然你們早有安排,老夫就靜候佳音,不過在這地下著實憋悶,能否給老夫一副棋盤?」
棋聖彷彿隻能認了,說道。
「這裡條件的確是簡陋了一些,您老請暫時忍耐,至於棋盤,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那人說著一揮手,立即有人送上一個精緻的棋盤,還有兩罐黑白子。
「好,好極了,有此物消遣,老夫可安心矣!」
來人看棋聖拿起棋子,陷入到了圍棋的世界,也滿意地離開了。
隻留下一個人伺候棋聖。
其實棋聖對於剛才那人的話,是一句也不信。
說什麼寧秀妙計。
寧秀是自己的最傑出的弟子,她什麼脾氣秉性,自己能不知道?
何況,既然是來救我的,為什麼當著我的面還要易容變聲,有什麼秘密不能讓自己知道?
這裡看似是躲藏,實際上就是囚禁。
棋聖一生都在謀算別人,這幾個人的小門道,他一眼就看穿了。救他怕是假的,是為了製造的聲勢。
在這聲勢之下,定然謀劃著別的事情。
「沒想到,老夫下了一輩子的棋,有一天竟然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棋聖隱藏在昏暗燈光下的雙眸,看了一眼看守他的人,手指穩健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本源寺。
覺明的傷勢已經逐漸好了。
因為割了舌頭,隻能吃流食,加上心魔的折磨,一場高燒下來,差點把他超度了。
雖然他扛過來了,但是整個佛門因為自己而覆滅,這個心魔時時刻刻折磨著他。
他雙手插著袖子,靠在台階上,如同一條虛弱將死的老頭,珍享著冬日太陽的餘溫。
他知道自己抗不過這個冬天了,也許在某個寂靜的冷夜,最好是清冷的晨光中。
一陣風來,他緊了緊僧袍,瞥見院中那棵銀杏樹上,僅存的幾片枯葉隨風顫抖。
「何必執著,明年還有新葉發……」
覺明看著枯葉不肯放棄樹枝,心中一念起,生死輪迴,不外如是。
舊的放下了,新的才能生。
突然他渾身一抖,一股明悟醍醐灌頂,他彷彿聽到了咔嚓一聲,身上無數枷鎖崩裂。
一口冷氣吸入,覺明精神抖擻,他悟了。
心魔滅,天地寬。
「渾渾噩噩五十載,慾海沉浮,今日破開金繩玉鎖,方知我是我!」
覺明緩緩地站起來,繞著本源寺溜達起來。
昨日看,這裡斷壁殘垣,凄涼凋零。
可是現在再看,確是冬春輪迴罷了,春風到了,還會再發新枝。
他心中無喜無悲,身體煥發了新的生機,在寺中信步而行,隻覺得好。
來到太皇太後的院子,卻聽見有人在說話,雖然聲音壓抑低沉,但十分慷慨。
「太後挾幼子以垂簾聽政,太皇太後何以不能挾太上皇,以控天下。」
「太上皇說是在顧道的別院養兵,實際上還不是被囚禁,不得見天日。」
「您忍心看著您的兒子,那曾經縱橫天下的帝王,落得如此下場麼?」
「妖後姦邪,您應當撥亂反正,隻需要您去顧道的別院,接觸太上皇,即可改天換地。」
有人蠱惑太皇太後?
這是要太皇太後去劫持太上皇,然後以太上皇重新臨朝,以剝奪太後和陛下的權利。
瞭然聽明白了。
「為了哀家的兒子麼?」
太皇太後明顯心動了,緊接著問道:
「可是哀家被困在這裡,怎麼出去?那顧道的別院,哀家又如何進去?」
「隻要太皇太後願意拯救太上皇,小人自有辦法,隻要……」
那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覺明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聽清他說什麼,卻不小心踩到了一片枯葉。
咔嚓……
幹硬的枯葉發出的聲音十分清脆。
「誰在那?」
那個人一聲低吼,如同一條獵豹一樣,幾個跳躍就來到了覺明所在。
太皇太後也焦急地看過來。
等看到是覺明,太皇太後鬆了口氣,可是那人已經拔出一把匕首對準了覺明的兇口。
「住手,這位是覺明大師,自己人,他的舌頭就是被妖後割掉的。」
太皇太後趕緊說道。
覺明沉著冷靜地張開嘴,讓對方看了看自己的空空如也的舌頭。
表示太皇太後說的都是真的。
同時他也看清來人,一個五短身材,身穿土黃色麻衣,一副仍在人群不認人注意的相貌。
那個漢子仔細檢查了他的舌頭,又警覺地朝著覺明的身後大打量了一番。
這才稍微放心。
「太皇太後,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外面安排好了,我們自然有辦法讓您出去。」
漢子說完,離開了,很快就消失不見。
「覺明,事情有轉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