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的眼光,顧家老太太喉嚨裡好像塞了棉花。
乾癟的嘴唇無力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怎麼捨得把顧淩開除顧家,可是剛才喊得太高調,根本收不回來。
一聽要逐出家族,顧淩慌了。
他還要娶公主,還要當嫡子,還有大好的前途。
決不能讓這個孩子毀了。
「不是我,那水有問題,裡面加了明礬,任何人滴血都能相融。」顧淩不顧一切的尖叫。
「哦,是這樣麼?」顧道戲謔的問道。
顧淩為了自證清白,已經徹底不顧後果。
「當然是,不信你嘗嘗那水一定是酸澀的。」
「胡說被打倒,你怎能未蔔先知,分明是故意狡辯。」顧道進一步逼迫顧淩。
「我沒狡辯,我事先嘗過,裡面真的加了明礬。不信你們嘗嘗看。」
顧淩拚命的說道。
這話一出,差點把眾人蠢笑了,你就直接說你加的不就得了。
想坑顧道反而自食其果。
設計陰謀反而把自己搭進去,真愚蠢的肉眼可見。
這兄弟二人一比,簡直是一頭猛虎和一條豺狗的區別。
「既然是水有問題,那就不能冤枉人。趕緊換水再驗。」
顧家老太太搶著說道。
跟剛才對待顧道完全判若兩人。
「老太太,他說有問題就有問題?您這就有點偏心了吧?」顧道冷聲的反問。
顧家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
「顧道,非要看著你弟弟身敗名裂才好麼,你著孽畜是何居心?」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鄙夷的搖頭,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心眼子都偏到溝裡去了。
隨他們折騰吧,顧道卻已經懶得待下去了。
「行了,就到這吧!你們繼續丟人現眼,我就不奉陪了。」
顧道說著要走,賓客也起身要走。
畢竟顧家的大熱鬧看夠了,已經忍不住要去跟親朋好友分享了。
「誰也不許走!」顧淩突然大吼一聲,阻止所有人離開。「這孩子真不是我的!我證明給你們看。」
說著一把搶過小童,癲狂的舉起來,朝著地上猛地摔下。
「不要,我兒……」翠柳發出尖叫。
所有人都蒙了。
顧道飛身上前,一下接住小童,轉身一個後鞭腿把顧淩抽飛出去。
此時他心中起了殺意。
上一世他卧底販毒集團,親眼看到喪心病狂的毒販,把孩子當運毒工具。
結果毒品洩露導緻孩子慘死。
而他當時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幼小的生命歸於塵埃。
雖然那些毒販最後都被他利用各種手段處死。
但是,這成了他心中永遠的夢魘。
誰也不能碰。
「顧淩,這孩子我認下了,你若再敢碰他我殺了你。」顧道的聲音很冷。
冷到所有人都明白,他不是在威脅。
但一下子都蒙了。
明明不是他的,為何還要認下?」
顧淩瞬間狂喜,從地上爬起來,大呼小叫。
「你們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這孩子是他的不是我的。」
溫爾雅站起來。
「修之,你可知道認下這個孩子意味著什麼?」
顧道把小童護在身後。
「溫大人,這孩子與我無關,但是我還要認下。」
「為什麼?」溫爾雅問道。
「溫大人有所不知,上次在國子監污衊我那人,沒過幾天就被自盡了,還搭上了老娘。」
顧道這麼一說,眾人都想起國子監那場風波。
最後好像是那書生和老娘一起自盡了,但是那件事就是顧家做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顧道這『被自盡』三個字,用的真是妙啊。
「顧家狠毒。我若不認下這孩子,過了今日,他們母子還有活路麼?」
想想剛才顧淩的癲狂。
所有人看著顧老夫人和顧淩的眼神充滿厭惡。
「孽畜,你巧言令色……」顧老夫人顫抖地怒道。
可話音未落,顧道就直接打斷。
「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一張破嘴能顛倒的,恭喜您老太太,在給顧家丟臉的路上,您再創新高!」
噗嗤……
圍觀的實在是忍不住,再創新高,嗯,很貼切。
顧家老太太差點昏厥,一百桌子尖叫起來。
「各位宗老,顧道污衊宗族,忤逆長輩簡直是畜生,還不把他逐出家族。」
顧家宗老終於反應過來。
「顧道小兒,千年世家豈能容你猖狂。跪下認罪,否則我等有權把你逐出宗族。」
被顧道眼神嚇壞的宗老,最先跳出來。
「對,還要交出乾元書樓和印書坊。」另一個宗老滿臉興奮的補充。
宗老們恢復了自信。
他們相信逐出家族這一招殺手鐧,絕對能鎮壓顧道。
「顧道,馬上磕頭認錯,如果讓我等滿意,可以考慮網開一面。」
又一個宗老傲然的說道。
一時間場面落針可聞。
很多人心中暗罵顧家無恥,卻也明白,這些宗老有這個權利。
顧道終究要屈服了麼?
畢竟。
千年世家嫡長子。光是這個名號就能讓人受用終身。
換了自己,絕不可能捨棄。
「我倒是有點期待他跪地磕頭的樣子了。」陸章充滿期待的說道。
「呵呵,我倒是期望他打一打著群無恥嘴臉,不過估計看不到了。」駱馳說道。
嗤……
安靜的大廳,響起顧道的嗤笑。「玩埋汰的,不講道理了是吧?」
其中一個宗老臉色一變。
「大膽顧道,你懂什麼道理。我等都是為你好。是給你機會改正錯誤。」
另一個宗老更加直白。
「哼,我等就是道理,你必須遵守,否則逐出家族,你敢不跪?」
幾個宗老氣勢洶洶。
「一群不要臉的老東西,想什麼屁吃那?」
顧道用毫不猶豫的侮辱,打斷了這些老東西的幻想。
「不麻煩你們開除,我顧道單方面開除顧家,你們這一窩不要臉的齷齪東西,再敢我嗶嗶一句,別怪我抽你們。」
轟……
參加壽宴的人群炸了。
顧道瘋了,上次是單方面開除國子監。這次單方面開除顧家?
小宗的人震驚了。
宗老們目瞪口呆,他們懷疑自己聽錯了。
顧道把顧家給開除了?
他不是應該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然後乖乖獻上乾元書樓和印書秘法麼?
「顧道,你……你瘋了,你知道在說什麼?」一個宗老顫抖的問道。
「老東西,我再警告你一次,我與顧家再無瓜葛,再敢直呼我的名字,打掉你滿口牙。」
顧道指著宗老怒罵。
「狂妄、狂徒、狂悖……」顧家老夫人氣的喘不上來氣。
這是她這一生,最難忘的一次做壽了。
「修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此的話便再也不能回顧家了。」
溫爾雅提醒顧道,如果顧道反悔他有辦法力挽狂瀾。
顧道堅決的朝著溫爾雅拱手。
「多謝大人關愛,我顧道豈能受幾隻老狗拿捏?離開顧家,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太狂了,顧道太狂了。
眾人眼神複雜的看著顧道。
他們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對家族那些老東西的壓迫深惡痛絕。
可是誰敢像顧道這般,打破樊籠脫枷鎖,太熱血了。
「顧家真是廢物。」陸章心說。
「真小看顧道了。」駱馳心說。
「顧修之,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來拆家的。」崔臻心潮澎湃。
顧道說完,帶著小童就走。
「站住,要走把印書技法和乾元書坊交出來。離開顧家,我看誰敢庇護你?」
顧老夫人怒道。
「老夫人,適可而止吧!」溫爾雅開口說道。
顧家老太太一愣。
「溫大人,您不是來拜壽的麼,應該站在顧家這一邊啊。」
卻沒想到溫爾雅一聲冷笑。
「祝壽不過是順便,保護顧道不被你們欺負才是老夫的目的。」
溫爾雅話,彷彿一耳光抽在老夫人的嘴上。
剛說完顧道離了顧家沒人庇護。就站出一個禮部尚書。
顧老太太一捂腦袋,隻覺得天旋地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