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保拜訪了顧道之後，離開京城，前往蜀中赴任高原經略府經略。

　　「經略高原，謀略先行，武力最後一錘定音，我在斯隆國培養了諜子。」

　　「如果這個諜子藏住了，會給他專門成立一個機構輔助，回去你問李昶。」

　　魏宗保臨走之前，顧道給他交代了方略。

　　他沒想到，吳王竟然早就準備經略高原了，竟然連諜子都藏好了。

　　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吳王走一步，已經算好了後面的三四步。

　　送走了魏宗保之後，趙謙也來辭行，他這次是去赴任遼東將軍。

　　趙瑞是趙康的親弟弟。

　　當初在隴州之戰，趙康率領騎兵，帶著炸藥衝進敵陣，然後讓趙瑞向他開炮。

　　那一戰打得慘烈。趙康連屍體都沒找到。

　　而趙瑞也被太上皇留在京城，專門負責雷字營，這一留就錯過了江南大戰。

　　以至於昔日的兄弟，都封伯、封侯，他還是一個小小的副將。

　　「王爺，我這次去，一定不給您丟臉，不知道您有什麼交代？」

　　趙瑞問道。

　　「你們兄弟，就剩你一個了，第一個交代你的，就是要活著。」

　　顧道說道。

　　「至於遼東，你記住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要看住白狄，他們唯利是圖，隗倫一定會聯繫他們。如有不妥，先下手為強。」

　　「要看住瀛洲人，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不安穩，一旦鬧事就得殺絕。」

　　對於王爺的交代，趙瑞全都記在心裡。

　　「一定要好好的，將來再有大戰，封侯的機會我一定會給你。」

　　顧道最後說道。

　　趙瑞出門的時候，激動得想要仰天長嘯，騎馬如風朝著遼東進發。

　　送走趙瑞，來的是棋聖。

　　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天了。

　　「吳王，老夫來給你送名單，這些人都是精研高原風俗的弟子。」

　　棋聖說著，卻沒有掏兜的意思。

　　「不愧是棋聖，竟然猜到我要對付斯隆國，還按需準備人才。」

　　「名單那，拿出來啊！」

　　顧道一伸手。

　　「名單在這裡！」

　　棋聖拍了拍兇口。

　　「不過王爺不地道，竟然給我挖坑？不把這個坑填上，名單肯定是不給。」

　　棋聖說的是『人之初，性本惡』那件事。

　　他問顧道，寧秀和魏無極，為什麼敗給他，顧道給的答案是『性本惡』。

　　他想了這麼久，最後確定，自己上當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原因。

　　「還糾結這事兒那？」

　　「至於麼？棋聖心兇不是應該寬闊無涯麼？怎麼咬住了筷子不鬆口？」

　　顧道說道。

　　咬住筷子不鬆口？

　　這是什麼意思？

　　棋聖沒明白，也懶得明白，他現在隻想要知道那個答案。

　　「王爺，老夫知道法不傳六耳，這個答案一定很重要。」

　　「老夫發誓不說出去。這總行了吧！」

　　棋聖梗著脖子說道。

　　「呵呵……」

　　「這個答案，我早就告訴你了，可是你自己聽不進去。」

　　顧道說著，伸出了手。

　　棋聖看他要說，這才把名單交出。

　　顧道收好名單，這才說道。

　　「我跟梅子蘇、寧秀都說過，我最看不起你們棋聖一門。」

　　「下棋的就是下棋的，裝什麼大瓣蒜，天下人把你們捧得太高，你們也自視甚高。」

　　顧道先貶了一陣。

　　棋聖不為所動，靜靜的等著答案。

　　「你們棋聖一門，脫胎於麻衣堂，說到底是走街串巷的，謀的都是人心魍魎。」

　　「我以我說你們棋聖一門，走的是『性本惡』這條路。但是太小家子氣。」

　　棋聖若有所思。

　　「而我走的，其實也是『性本惡』的這條路，隻不過我認為，人性不可信。」

　　「所以，我從來不謀人性，我謀的是勢，勢大可欺人性。」

　　顧道說道。

　　「勢大可欺人性？」

　　「這怎麼可能，人性怎麼能輕易改變？你還在騙我？」

　　棋聖握緊拳頭，怒視顧道。

　　顧道卻繼續說道。

　　「在蜀中我拚命給士兵堆裝備，我抄家攢錢，讓士兵過得富裕。」

　　「然後帶著他們橫行蜀中，征伐高原，樹立他們能打勝仗的決心。」

　　「軍權就是我的勢，跟著我走的兵就是我的勢，他們信我能打勝仗就是勢。」

　　「當這些勢越來越大，你們挑撥人心，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大勢面前，人心如鐵，不要相信人心，隻要相信人心從勢。」

　　棋聖使勁兒的砸了砸腦袋。

　　「原來如此，到了你征伐江南的時候，分明是以勢壓人，以勢壓人啊！」

　　「所謂的勢是絕對實力，是強大的信念，是凝聚的實力，是……」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謀士，永遠隻是謀士，隻是給人出謀劃策的角色……」

　　「給人出謀劃策，終究是依附於勢，而你是造勢。高下立判……」

　　「好，好啊，朝聞道夕死可也！」

　　棋聖瘋瘋癲癲地走了。

　　顧道伸頭看了一眼，朝著關石頭招了招手，叮囑了一句。

　　「找人跟著，別一口氣上不來憋死，咱家再找這樣的圖書管理員可不容易。」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棋聖的怒罵。

　　「顧修之，你個混蛋，竟敢罵老夫是王八，你太過分了……」

　　咬著筷子不鬆口。

　　可不就是殺王八的樣子麼？棋聖走出去，才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看這樣子沒事，趕緊關門！」

　　顧道趕緊招呼關石頭說道。

　　斯隆國。

　　孫健已經從東呂國回來。

　　這次出使雖然不太成功，沒有達到最終目的，但是終究讓東呂國動兵。

　　加上，沒通知他普贊就進攻石頭城，有點背後捅刀子的意思。

　　所以他回來之後，無論是佛子還是普贊，對他都很客氣，賞賜了不少東西。

　　不過，卻沒有讓他參與典籍和法律的制定，明顯新投靠的大乾書生更受重視。

　　這讓孫健很難受。

　　他隻能信馬由韁地來到集市，打算找點大乾的烈酒買醉。

　　「這位大人，一看就是中原雅士，我這有新來的中原糕點，您嘗嘗。」

　　一個商人上來攬客。

　　「滾，我隻想喝酒。」

　　孫健沒好氣的說道。

　　「大人，我這糕點有桂花香，來自大乾京城，可解思鄉苦！」

　　那個商人諂媚地笑著，跟上來說道。

　　孫健一愣。

　　可解思鄉苦？

　　這是跟李昶約定的暗號，接頭點人來了？

　　「呵呵，是麼，那我倒要嘗嘗。」

　　「趕緊拿兩塊來嘗嘗……」

　　孫健跳下馬，跟著商人進了帳篷。

　　「孫大人，這是李昶大人讓我給您的信，請您閱後即焚。」

　　商人說道。

　　孫健拿出信件，掃了一眼，心神激蕩。

　　是顧道的親筆。

　　「告訴孫健這小子，他若為國效力，往事一筆勾銷。」

　　「不過，你要小心，這廝卑鄙無恥，最是反覆無常，不可全信。」

　　顧道明明在信中罵他，可是他卻放心了，若是甜言蜜語，他反而擔心了。

　　「哼，我孫健無恥，但是心中也有家國大義，讓你顧道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