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朝廷討論也白討論,顧道壓根就沒想著把這些東西給朝廷,他就打算自己留著。
江邊之戰,沖皇帝開炮這麼大的責任都扛了,撈點好處撫慰心靈,怎麼了?
所以他搶完了,也沒跟朝廷正式提報,而是寫信讓家裡買地蓋圖書館。
文化是無價的,這玩意可以惠及子孫好幾代。
一路上,為了不讓這些書籍損壞,顧道特意找了專門的人照顧,而且拖慢了行程。
九月份,顧道到了京城。
迎接他和竇慶山的儀式很莊重,畢竟這一次破南越都城,這是大功。
最重要的是,為了彰顯李重得位不正,削弱他這個皇帝的重要性。
那沖著他開炮的顧道,必須是大功,必須被十分隆重地迎接。
鄭國公一身戎裝親自帶滿朝文武,郊迎三十裡。
太後領著小皇帝,在城門口迎接,一方面以示隆重,另一方面也是母子二人第一次正式露面。
隆重迎接顧道,也是母子二人政治亮相的最好機會。
顧道和竇慶山騎馬到了城門口,看著太後殷切的眼神,顧道知道她想要什麼。
立即下馬,緊走幾步跪倒。
「臣顧道遠征而回不負使命,拜見太後,拜見陛下,太後萬福金安,陛下萬福金安。」
顧道甲胄在身,單膝跪地。
「臣也一樣!」
竇慶山緊隨其後。
二人這一拜對太後和皇帝都非常重要,要知道顧道可是有前科的。
他公然懷疑上一個皇帝的合法性,一直就沒跪拜過。
這次隆重跪拜小皇帝和太後,就是顧道認可了,並且用這種形式表示效忠。
大乾五鎮,遼東最強。
顧道的效忠臣服,也就意味著軍方臣服了。太後心中的石頭這一刻,才算是踏實落地。
當然顧道這一跪,太後一樣要投桃報李,給顧道的東西不能少了。
顧道這一跪,讓太後安心,但是讓暗中窺視的慎王徹底心碎,唯一的念想也崩了。
本來顧道沒回來,他還心心念念的,想要顧道跟上次一樣,不承認這個皇帝。
最好支持他做皇帝,可現在他的心徹底涼了。
「姐夫辛苦了,舅舅辛苦了,你們快起來地上涼。」小皇帝上前,用小手把二人扶起來。
「多謝陛下。」
兩個人也順勢起來。
「爹,我們在這裡……」
錦瑟一身盛裝,頭上七寶金步搖,左手顧偃兵右手徐懷北,兩個孩子大喊大叫地招手。
現在正式場合,顧道無法衝過去,把錦瑟扛起來就跑。
按照禮部的安排,還有封賞和賜宴。
這一次封賞下來,顧道從縣公晉陞為寧國公,竇慶山封江陰侯、領禁軍統領,魏宗保為陽泉侯。
陸端晉陞為戶部左侍郎。
謝安晉陞為兵部右侍郎。
竇鼉晉陞為江南鎮守府副將,掛兵部郎中。
駱馳為正南將軍,鎮守江陰。
其他南征的軍將和士兵,都各有封賞,名單是顧道提供,兵部審核的。
所以顧道也沒聽。
但是謝安最有意思,這個小倒黴蛋,跟著皇帝南下,因為勸說皇帝被關了囚車。
等皇帝被抓,他被放了出來,然後回到京城,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陞官了。
顧道進宮接受封賞和賜宴。
但是街上的人並沒有散去,甚至相互擁擠翹首以盼,尤其是一些讀書人。
因為除了顧道,還有一個重量級人物要出現,某種意義上說比顧道還重。
「棋聖!棋聖來了!」
不知道誰指著進城隊伍,驚叫一聲。
天下以智慧出名的高人裡面,一個是棋聖,一個就是瞭然和尚。
不過棋聖善經營,徒子徒孫遍布天下,他的影響力更強,更加如雷貫耳。
「棋聖在哪裡?」
「那個,就那個最前面的,鬍子很長那個!」有人指著棋聖大聲說道。
「啥,就這個糟老頭子,就是傳成神仙的棋聖?」旁邊的人疑惑地說道。
「這也太讓人失望了,這明明是個乞丐啊!」
說是乞丐,都誇獎棋聖了。
棋聖天下敬重,無數達官顯貴想盡辦法,要得到其隻言片語以奉為圭臬。
如果能得到他的徒弟輔佐,更是求之不得。
可惜這些敬重的人裡面,不包括顧道。
一路之上,棋聖沒有任何優待。
他跟四個徒弟一起,肩膀上扛著一根木杆,而每個人的雙手都捆在木頭上。
五個人必須步履整齊,配合默契,否則其中一個崴腳,另外四個都要跟著摔倒。
從江南長途跋涉到大乾京城,這一路的風霜苦雨,飲食粗糲,沒死都是底子好。
風度翩翩這四個字,是日日膏腴養出來的。
「狗屁世外高人,不就一個老乞丐麼,真是言過其實,散了吧!」
有的人很失望地說道。
「你懂什麼?」
「以前的棋聖,算無遺策,風度飄然如神仙,這是被一路折磨的。」
有人不甘心中的光輝聖人被人詆毀,立即大聲反駁。
「我呸,還算無遺策,飄然如神仙?」
「他要真那麼高,能被顧公抓到,一根繩子捆到大乾來,我看就是廢人。」
有人失望地一甩袖子走了。
「不該啊,不該如此啊,棋聖鍾靈毓秀,讀書人之中的精粹,怎可被如此踐踏?」
有人竟然捶兇頓足大哭,彷彿父母死了。
「焚琴煮鶴,顧公定然是被戰場殺戮迷了心性,要叫醒他,叫醒他啊!」
有人跟著大哭。
「哼,他分明是嫉賢妒能,以為打壓了棋聖,他就能天下第一了麼?」
有人陰惻惻地說道。
還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想要撲上去救棋聖,但是看到押送士兵那兇悍的眼神。
尤其是江陰那些儒生的下場,又生生收住了腳步。
棋聖一門的人,全都被豆丁接手,直接放進了他多買的按個坊。
這裡成了他們臨時的羈押場所。
而旁邊的坊,已經變成了大工地,工匠和民夫進進出出,已經開始打地基了。
棋聖一門的人被關押了,那些在江陰攔路的,全都被送到工地上幹活去了。
宮中賜宴就結束。
顧道跟錦瑟上了馬車一起回家,丫鬟婆子一眼沒看住,顧偃兵和徐懷北就一起鑽上了馬車。
「阿爹,我要一匹馬,阿娘不給,非要我讀書,你能給我弄一匹馬麼?」
顧偃兵拉著顧道撒嬌。
「阿爹,我想養一隻鸚鵡,阿娘說玩什麼喪什麼,你能給我弄一隻鸚鵡麼?」
「我看六皇子那隻就不錯……」
徐懷北竟然已經有了目標。
「你們兩個夠了,你們阿爹剛回來,已經很累了,不要搗亂。」
不等顧道開口,錦瑟闆著臉說道。
「哼,母親你騙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獨佔阿爹,不答應我們要求,絕不讓你得逞。」
徐懷北掐著腰腰說道。
「對,不答應我們要求,絕不讓母親得逞。」顧偃兵也大聲說道。
錦瑟臉色一紅,伸手就要掐兩個小子,顧道卻把連個孩子抱進懷裡。
「行,不就鸚鵡和馬麼,阿爹答應了。」顧道正摟著兩個孩子親人。
突然車隊停下了。
「請顧公迷途知返……」一聲凄厲的喊叫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