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在姑蘇城,正關起門來收拾顧磊。
這父子倆,初見都很高興,尤其是顧磊還撲到顧道懷裡痛哭了一場。
他畢竟是個孩子,在外面野夠了,無時無刻不想家。
終於等到乾爹來了,自然要哭一鼻子。
跟所有家長一樣,雖然顧磊是乾兒子,但也是兒子,自然要關心一下教育問題。
字有沒有進步?他從遼東送來的課業到底完成得怎麼樣?總要檢查一下。
一說這個話題,顧磊就顧左右而言其他。
三番五次之後,顧道意識到,這個熊孩子恐怕這些年都在放養。
「你小子是不是壓根沒做?寫的字拿出來我看看!」顧道冷著臉說道。
「課業,什麼課業?」
「上次楚伯來,他不小心用來給大炮點火了,一下子都被崩沒了,我自然做不了。」
顧磊心虛的說道。
的確,顧道上次給的作業,他塞進炮管子裡面,直接轟成了渣滓。
至於後來幾次的,他也用各種手段銷毀了。
「呵呵……」
「說瞎話你也不經過腦子,火炮點火用你作業點麼,看我不把你點天燈。」
顧道左右一踅摸,正在找合適的傢夥,突然一個清雅的小丫頭,擋在了顧道跟前。
「大膽,他乃是大焱聖主,你休得無禮!」小丫頭張開雙臂,護著顧磊。
「哎呦,作業你沒本事,還給我整出一個兒媳婦來,不務正業還敢早戀。」
顧道更火氣大了。
這小子就是欠收拾,再放養下去就廢了。
什麼狗屁大焱聖主,這大焱的三師都是自己的徒弟,裝什麼大尾巴狼。
顧磊十多歲了,已經是小小少年了,但是距離娶媳婦還早著那。
「你給我一邊去,我們父子的事情,輪不到你管。」顧磊把小丫頭拉到一邊。
「你給我閉嘴,給你臉了是吧。我就不許他打你。」小丫頭一叉腰跺腳,對著顧磊就訓斥。
「後宮不得幹政,你趕緊出去。」顧磊小手一揮,跟小丫頭吵了起來。
「呸,我不是你的後宮,所以我可以幹政。」小丫頭牙尖嘴利。
顧道不生氣了,遠在家鄉萬裡,能有個吵架的同齡人,也是一種幸福。
這小丫頭,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
沒準以後還是兒媳婦,所以顧道決定等兩個人吵完之後,再收拾這個小子。
順便問問這小丫頭是什麼來歷。
兩人吵著,卻逐漸靠近門口。
趁著顧道一個不注意,兩人一個眼神,竟然開門就跑,瞬間沒了蹤影。
「哎呦,這是瞞天過海啊,竟然敢騙我?」顧道被逗笑了,竟然被兩小隻給騙了。
但是你跑得了初一,能跑得了十五麼?
正在拎著刀來到外面,踅摸一棵柳樹,打算弄個柳條製作員一個小鞭子。
待會兒給這小子補充一下完整的童年。
一個神衛營的士兵匆匆走了進來。
「顧公,益州都督府韓悅求見。」士兵說道。
韓悅?
顧道當然認識,當年司馬無兌為了跟南越勾結,逼得很多士兵無路可走。
這韓悅,是第一個投靠他的軍官。
所有收攏起來的鎮守府老兵,幾乎都在他的麾下,後來也被魏宗保重用。
「請進來,好久沒見他了。」顧道說道。
韓悅很快跑了進來,一頭的汗水。
「末將韓悅,見過顧公,顧公別來無恙,幾年不見,更加英明神武了。」
韓悅說道。
「你就不是一個會拍馬屁的,這幾句話想了一路吧?」顧道笑著問道。
重建故主,韓悅自然激動。
可是真不是時候。
「顧公,出事了,皇帝被魏無極給抓了。」韓悅也不是個擅長拐彎的人,直接說道。
「你說什麼?」
顧道也蒙了,這十拿九穩的仗,最多就是魏無極不上套,放棄京城南下跑路。
怎麼可能皇帝被人給抓了。
「皇帝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拱手送人的,你別著急跟我慢慢說。」
顧道把手裡的柳樹條扔下,問道。
「末將也不知道,我們剛到紹康城,就聽說陛下親自去武功山設伏。」
「魏都督怕出事,就立即派末將率領三萬騎兵支援,半路就碰到了潰敗的竇將軍。」
「將軍語焉不詳,直說他們已經埋伏了魏無極,可是不知道從哪裡殺出一支軍隊把皇帝給抓了。」
韓悅隻能簡單的說道。
「呵呵……」
「這傻逼一定是騷包的把自己的龍旗打出來了,否則就算被偷襲,怎麼能輕易找到他?」
顧道一句話就說到重點了。
緊接著他也想明白了,韓悅會被派來,就是讓自己去扛這個雷的。
現在竇慶山和魏宗保已經陷入兩難之地。
進攻,皇帝在人家手裡,沒辦法進攻。
撤退,皇帝在人家手裡,回去之後肯定要被朝廷問罪,生死難料。
如果自己現在過去,把兵權接過來,然後無論下達什麼命令,都是給他們扛雷了。
朝廷要問責第一個先找自己。
我顧道怕麼?
他是你們的皇帝,可從來不是我的。
但是,魏宗保和竇慶山想讓自己過去,也沒有那麼容易,沒有條件我憑什麼去趟這趟渾水。
「我要絕對的軍事指揮權,他們同意完全聽從我的命令,我就去。」
「否則,讓他們自謀出路,我在這邊教育孩子,忙得很沒空搭理他們。」
韓悅知道事情嚴重,連一口水都沒喝,直接往回跑。
這個時候,魏宗保和竇慶山等人,已經把所有軍隊都撤退到了江邊。
看到韓悅回來,而顧道沒來就知道,完了,顧公肯定是有條件。
當然這也正常。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跟人家沒關係,讓人家來扛,肯定要提出條件的。
「顧公說,他想要二位將軍,絕對服從的指揮權利,否則他沒空。」
韓悅說道。
絕對服從的指揮權利。
這句話一聽就知道,顧公想的絕不是退避三舍,恐怕是要向前一戰。
否則要絕對服從幹什麼?
「事到如今我就是個死,我死了也無所謂,可是江陰軍兩次過江,均以慘敗,我真是沒臉了。」
「顧公有意要打,那就打吧。萬一勝了,我也有一塊遮羞布。」
竇慶山這是同意了。
魏宗保陷入兩難。
他的家訓是言出必踐。
皇帝登基的時候,他魏宗保可是上過奏摺,表明過絕對效忠的,他必須對皇帝忠心耿耿。
可是如果聽從顧道指揮,萬一他命令自己進攻皇帝,自己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南越的使者到了。
「魏無極、竇慶山、陸端出來,大乾皇帝的聖旨到了。爾等速速出來跪迎。」
使者舉著一張白紙,囂張地來到軍營門前喊道。
「好極了。」
「魏都督,如果陛下的聖旨裡面,讓你投降,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陸端冷笑著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