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入蜀,先到漢中。
進入漢中的道路,每一條都是險路雄關。隻要堵死這些要道雄關。
漢中就可以自成一國。
顧道第一次遇到了攔路搶劫的時候。
山賊出來那一刻,嚇得崔幹魂飛魄散,以為安排的殺手來了。
顧道一聲令下列陣。
「少主,不用緊張,自己人。」趙康卻突然說道。
「自己人?這荒山野嶺合適搶劫的地方,怎麼會有自己人。」
顧道很是疑惑。
「等一下跟您解釋。」趙康說著。
出列跟那些攔路搶劫的人一聲招呼。
「哎呀,小康子,果然是你……」一臉刀疤的匪首驚喜地說道。
呼啦一下,土匪裡面衝出來十多個人,跟趙康又摟又抱。還把他一身裝備搶走了。
很快匪首跟著趙康過來拜見顧道。
「屬下李勇拜見少主……」大漢跪在地上說道。
少主?
「你們也是外祖的家將?怎麼變成山賊了?」顧道蒙圈了。
趙康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少主以前問我們,以什麼為生養活自己。這就是其中的一個門路。」趙康說道。
這下輪到顧道懵逼了。
初次見到趙康他們,他就奇怪,這些少年營養不良,但是保持了長時間的訓練。
這是如何做到的?當時關爺把這個問題,岔過去了。
現在知道了,答案是,當山賊。
「你們可有濫殺無辜?」顧道冷聲問道。
濫殺的兵他是不敢要的。
「少主放心,絕無此事,我們就是截住過往商隊,或者鏢局什麼的。
露一手,然後收點過路費,在這一帶有口皆碑。」
李勇自豪地說道。
有口皆碑?你這是把山賊幹成了收費站了?
「露一手?這麼說你有什麼絕技了?」顧道想要考驗他。
李勇起身接過一張弓,給顧道表演了一個百步之外射落樹葉。
「這個魏宗保也能啊,有什麼稀奇的。」顧道疑惑說道。
「少主錯了,魏宗保那是陛下的禁軍統領,有這樣的本事很正常。事實上這種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於綱說道。
顧道恍然大悟,自己拿陛下身邊的猛人去衡量這些人,這是不對的。
在這荒山野嶺。
就這一手遠程精準打擊,足以震懾過往商隊了。
「好,既然善射。趙康給李勇一把咱們的弓。剩下的人編隊進入隊伍。」
顧道直接下令。
很快李勇帶來的二百多人,就被趙康他們給編隊了。一邊走一邊訓練。
自從李勇試射了組合弓之後,簡直愛不釋手,每天睡覺都摟著,生怕跑了。
「少主,我知道幾個山寨,咱們直接並了他們,收了他們的人。」李勇有了弓,就躍躍欲試。
「那當然好,不過如果太難,損失太大就沒有必要了。咱們趕路要緊。」
顧道說道。
「少主放心,就憑此物,無需硬拼。」李勇急於立功,拍著手中的弓說道。
得到允許之後興沖沖地帶人走了。
「少主,此時我們還在路上,如果收納的人員太雜,恐怕不是好事。」
於綱說道。
「這些少年早晚要出去帶兵,現在就讓他們十個八個的帶著練手。不服軍法殺了就是。」
顧道隨意的說道。
殺伐果斷撲面而來,於綱心中很是欣慰。帶兵之人當如此。
李通去了半天,就帶了幾十人回來。
首領被他一箭射死,其他的人自然也就投降了。
顧道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兼并山賊。
出了子午谷到達漢中,跟另外一個隊伍匯合的時候。
他手下已經有了一千多人。
那些少年,每個人手下都帶領十個人左右。
另外一支隊伍是楚矛帶著,也差不多有一千多人。跟顧道的做法差不多。
一路上匯聚了一波老家將,又收服了幾波山賊。
漢中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幾次避免兵災,十分的繁華。
「少主,我們雖然帶了錢,但是兩千多人的人吃馬嚼的,不能坐吃山空。」
於綱跟顧道說道。
「我建議,去找地方官化緣,您是準駙馬,多多少少他們會給些補給。」
這個想法是很不錯,吃人家一頓就省下自己的一頓。
「讓咱們的人,把破衣服都拿出來,弄得骯髒一點,最好像是來要飯的。」
顧道說道。
「少主這是要示弱?」於綱一下子猜出來用意。
「蜀中什麼情況不得而知,我們必須當做是四面皆敵,示弱是有必要的。」
顧道說道。
根據顧道的指示,原本有模有樣的隊伍,瞬間變成了烏合之眾。
簡直就是一群組團要飯的。
到了漢中府城之外,找了個地方紮營,顧道帶人直接進城。
沒著急去官府,而是城裡轉了轉。
「少主這裡貨物流轉正常,物阜民豐,看來沒有受到蜀亂的影響。」
於綱說道。
「糧價比京城還要便宜,證明蜀中亂的不嚴重,走,去拜訪知府。
對了這裡的知府叫什麼?」
顧道問道。
「呂幢,到任兩年了。」於綱說道。
顧道來到知府衙門,直接送了拜帖進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這讓於綱眉頭一皺。
自家少主乃是駙馬都尉,這呂幢竟然如此輕慢,隻讓一個管家來接。
簡直是過分。
顧道到是覺得無所謂,也許人家忙而已。
然後就被晾在了一個小客廳之內,連一杯茶水都沒有。
而隔壁院子,卻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音。
於綱要走,卻發現大門被關上了,他們隻能在此地等待。
過了足有一個時辰,隔壁的曲目都換了三回了。
側門這才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細皮嫩肉的人,挺兇疊肚的走了出來。
旁邊還跟著一個帶著戲裝的女子,身段妖嬈,媚視煙行。
「顧校尉,不好意思,老夫戲癮極大。沒聽夠就沒有任何心思做事。」
「你如實等的不耐煩,可以明天再來。」
知府呂幢象徵性的拱拱手說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好像在打發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於綱氣的臉色發白,心中後悔。
都怪自己給少主提的錯誤建議,否則怎會如此受辱。
「無妨無妨,我帶兵路過大人治下,不知大人能否支援一些糧草。」
顧道笑著說道。
「哈哈,帶兵?顧校尉指的是那兩千個叫花子麼?你這不是在要飯麼!」
呂幢拍著大肚子開懷大笑。
旁邊的小戲子,也跟著笑的嫵媚風騷,一雙桃花眼,不斷的在顧道身上瞟。
「都說顧校尉生財有道,果然是別具一格。抓兩千個叫花子,一路走過來一路要,的確能發財。」
呂幢意猶未盡的嘲笑道,直接把顧道。
於綱氣得渾身發抖,這呂幢竟然不顧官場規則,也不畏懼皇家權威麼?
顧道表面依舊沒什麼不滿意。
「哪料想募兵如此之難,大人見笑了。這糧草不知可否支援一些?」
呂幢還沒說話,身邊的小戲子,妖嬈的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呂幢一聽眉開眼笑。
「要糧草也不難,我這愛妾很仰慕你的詩才,你給她寫一讚美的詩。
若老夫聽了滿意,可以施捨你一些。」
於綱大怒,把少主當成什麼了,討好戲子小妾的下流文人麼?
當成乞討的乞丐?
「呂知府,莫要太過分了。」於綱怒道。
呂幢冷笑一聲。
「本官哪裡過分了?陛下明旨,顧校尉自籌軍餉。本官可沒有義務支援。」
「來本官這裡討飯,還不給本官說點好聽的麼?世界上哪有這麼要飯的?」
「愛要不要,不要滾!」
於綱萬分後悔,顧道依舊雲淡風輕。
「那打擾呂大人了,我這就告辭。」顧道說著帶人要離開。
呂幢揮揮手,下面的人才打開大門。
顧道走了之後,一個少年從內門走出來。
「爹,他可是駙馬啊,您這麼得罪他不會惹怒了皇帝?」
少年擔心的問道。
呂幢收起剛才的猖狂,變得和藹可親。
打發小戲子離開之後,才說道:
「我兒,爹不是呂家嫡出。官位已經到頭了。要想更進一步,就必須另闢蹊徑。」
「至於得罪顧道無需在意,因為京城的世家不會讓他活著離開蜀中。
皇家對於一個死駙馬也不會有出氣的想法。」
少年聽了略懂。
「所以爹你是趁著顧道沒死,抓住機會狠狠地踩他,讓京城的世家注意你。」
「爹,你真是個大聰明。」
從知府內衙出來,於綱十分羞愧的低頭給顧道道歉。
「少主,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的建議,您也不會受此屈辱。」
顧道把於綱拉起來,說道:
「不怪你,你的建議沒有問題,換一個知府絕不會如此。」
「如果我沒猜錯,這呂幢應該是京城呂家的人,要對付我也正常。」
於綱依舊十分內疚。
幾個人憋了一肚子氣,回到軍營,卻發現軍營也炸了。
李勇叫囂著要殺人。
顧道把李勇叫過來一問才知道。
他們進城採購糧食,驗貨的時候好好的,可是送到軍營之後發現,糧食裡面摻了一半的沙子。
這根本沒法吃。
「我告訴你們這幫叫花子,我們可是知府大人的買賣。」
「敢得罪我們,知府大人一封奏摺,告你們進城劫掠,連你們當官的也要死。」
送糧食的叫囂著說道。
顧道揮了揮手,讓李勇放人。
李勇氣不過,但是還是遵守軍令。恨不得射死這幾個人。
「我呸!一群叫花子,也配吃精米?」
幾個人囂張地離開了。
「少主,我們就這麼算了?」李勇悲憤地說道。
「勇哥,不要著急,少主絕非任人欺淩不還手的人,我們等著看好戲。」趙康安慰李勇說道。
顧道呵呵的笑了,還是趙康懂自己。
「我忍他這麼久,自然不是因為脾氣好。咱們暫時不走了,我要跟他好好算算這筆賬。」
顧道看著漢中城,冷笑著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