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慶山這個問題,顧道也是剛才耿忠提到覺慧的時候,他才想清楚的。
「顧公對於佛門來說,可不就是大魔頭?」
劉鐵柱替顧道回答了。
「不說別的,顧公強推北方拓展銀行,斬斷京城高利貸這個行業。本源寺和權貴每年損失多少?」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也就是顧公在朝中根基夠深,這兩年百戰百勝權柄煊赫。」
「換了別人,早就明槍暗箭地上了。」
竇慶山不懂財富經營的事情,劉鐵柱一說,這才明白其中的關聯。
但是他不太相信。
「這也不至於吧,為了錢他們敢刺殺國公?」
「當然不止這點。」
劉鐵柱說道。
「下官覺得還有兩件事,佛門斷然容不下顧公,一個就是顧公在蜀中處理土地的辦法。」
看到竇慶山兩眼蒙圈,劉鐵柱隻能解釋清楚。
「顧公在蜀中,把大世家全都清除了,土地收歸衙門,然後租賃給農戶,農戶沒有買賣權。」
「竇帥請想想,佛門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持有土地的世家?世家尚且在皇權之下,他們可不在。」
竇慶山明白了。
土地是世家的根,同樣對佛門很重要。
顧道對世家如此狠辣,佛門怕有一天這把刀落在了自己頭上。
「顧公在蜀中事,怎麼就把這幫和尚落下了?」
竇慶山問道。
「當時忙著對付南越,再說他們也沒蹦躂,早知道如此,蜀中不會留下一個光頭。」
顧道悠悠的說道。
「下官聽說,瞭然大師推顧公做佛門護法,顧公很是不滿意?」
劉鐵柱說道。
竇慶山又震驚了。
佛門護法?
這可是很了不得的稱號,隻有那些有大道德,並且極度得到佛門認可的人,才會被佛門授予。
顧道竟然還不滿意?
「我可以護大乾江山,護天下百姓,甚至撲火的飛蛾我也願意救一救。」
「但我憑什麼護這些貪得無厭惡賊禿?」
顧道不屑的說道。
「顧公不願意,不但是打了佛門的臉,也是表明顧公對佛門沒有善意。」
「我想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
劉鐵柱說道。
「這也不至於,佛門也不是傻子,不得罪就是,為什麼要刺殺那?」
竇慶山想不明白。
「劉大人猜得沒錯,這第二件事,才是關鍵。」
顧道說道。
「劉大人曾經懷疑,他們刺殺我,讓儒生來我門前跪,就是為了阻止我做什麼事。」
「我當時說沒有,現在看來有了!」
劉鐵柱心說,顧公你心也太大了,這個時候你終於想起來了?
可是他也好奇。
「敢問顧公,是什麼事?」
「我回到京城之後,瞭然大師帶著覺慧來找過我,關於改革佛門的事情。」
「瞭然大師覺得,現在的佛門良莠不齊,藏污納垢,必須忍痛剜瘡。」
「所以他決定請朝廷幫助佛門改革,但他也怕朝廷趁著改革,重度削弱佛門。」
「他想要我當護法,就是居中協調,給佛門剜瘡之後,能留下好的血肉。」
「我們兩個當時談了很多條件,成立僧團、發放度牒、清丈土地、清除不法,香火納稅……」
顧道把當時的事情說了。
「他答應了條件,我才同意做這佛門護法,當時覺慧在場。」
竇慶山和劉鐵柱面面相覷。
「香火你都要收稅?」
竇慶山都傻了。
「千古以來就沒聽說過,你果然是大魔頭,他們想要刺殺你,你多少有點責任!」
劉鐵柱也沒想到,顧公這麼狠。
但是不得不說,顧公的確是推動這件事的最好人選,他權勢煊赫,手段果決。
有他居中協調,朝廷能獲得好處,但不至於太過分,佛門能獲得一次凈化。
心中更加佩服瞭然大師。
「瞭然大師果然是高僧,能夠看透因果循環,他肯定是早就看透,佛門再這麼下去怕是有滅頂之災。」
「所以與其等著朝廷動手覆滅,不如自己動手凈化,主動把佛門納於朝廷管理。」
「這才是長遠的打算!」
顧道卻開始有些擔心那個老和尚。
「目光長遠,是要付出代價的,往往第一刀就來自既得利益的短視者。」
「太後沒收到大師的信,而我接連遭到對付,老和尚也失蹤了。」
「佛門已經開始先聲奪人了。」
事情基本上已經清楚,五個犯人被秘密囚禁在駙馬府,對外宣稱戰死。
皇宮之中。
太後心亂如麻,連盯著皇帝看書都沒心情,今天特意給皇帝放假。
讓他找五皇子去玩泥巴了。
新皇帝剛登基,就出現刺殺國公,儒生跪駙馬府的事情,緊接著禁軍不聽調遣。
這一切在她眼裡,都是對新皇權威的挑釁,對她太後垂簾聽政的挑釁。
顧道的懸賞終於有了結果,她已經授權給顧道和竇慶山,今日京城之內隨意調兵。
可是到現在都沒有結果,這讓她有些煩躁。
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
「太後!寧國公、淮陰侯和劉監正求見。」小凡子跑進禦書房稟告。
三個人一起來的,肯定是大事。
「快請!」太後強壓煩躁,沉聲說道。
等三個人進來行禮之後。
「戰果如何,抓到刺客沒有?」太後用十分平淡輕鬆的語氣問道。
垂簾聽政的她,必須在人前保持威嚴,保持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樣子。
「回太後,臣請求秘稟。」
顧道說道。
秘稟?
這讓太後眼皮跳了跳,難道還有大事?
「小凡子,禦書房三十步內,不許有人走動。」太後直接下令。
等小凡子安排好一切之後,顧道三人把事情稟告了,太後這才明白為什麼要秘稟。
原來這內宮也未必安全。
「原來如此,記得那時候徐相還在,太上皇就已經發現佛門暗中做大,在吸大乾的血。」
「可是每次下定決心動他們,就會出現各種事情牽扯,最後不了了之。」
「現在看來,他們早就知道朝廷早晚要動他們,已經在暗中準備了。」
太後說著,雙眸之中已經有了殺氣,她看著顧道。
「人家連你這個護法都要殺,你想怎麼做?」
很明顯,太後想用顧道的怒火,來焚燒這不知深淺的佛門。
「先將計就計,然後大火烹煮,最後小火慢燉。」顧道冷笑著說道。
「沒讓你做飯,說人話……」
太後敲了敲桌子說道。



